沉默。
面对着房间甲板上的血迹,留给现场众人的,只有沉默。
大家面面相觑,刚刚在林老板尸体前分析的那些东西,此刻似乎都被推翻了。现在只剩下面前这一滩血迹,回给他们一个腥臭的笑容,凶手的笑容。
众人的迟滞中,依然是孟负山第一个上前。
他仔细观察。
甲板上的血迹集中在一处,还没有完全凝固,呈类圆形,周围有溅射的附属血滴。根据这个血滴落地形状,粗粗估量是在大约是在直径一米的高度滴落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用利器刺中了腹部或者后腰,然后趁对方剧痛之中来不及反应,直接把人翻过去扔到海里。
再考虑到现场没有喷溅痕迹,很大可能,凶器依然插在受害者身体里,跟着受害者一起沉入海中。
“谁住这房间?”众人这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人坠海死了,令人瞠目,但这件事中可能更令人瞠目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坠海死了的是谁。
“房间号是什么?”柳先生此时问,刚才进来的太匆忙,没有注意房间门牌。
“是228号房间。”站着靠外头的保镖连忙说。
“228号房间……”
柳先生沉吟,低声吩咐旁边的保镖几句,让人去查住在这里的老板资料。保镖很快将手机屏幕给柳先生看。
柳先生看了一眼:“住在这里的老板姓倪。”
接着就没有再说了。
大家都遮着脸,说了姓氏,也等于是没说。
孟负山只能根据现场所有在的老板,回忆不在的那一个,他穷搜大脑,也只记得早上中堂是站着这么个老板,但更具体的身高多少、大约体重,身上有什么醒目特征,露在面具之外的下巴又是怎么样的,完全记不住,只记得大概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吧。
如果那时候纪询在就好了,只要让他扫一眼,他能将那时候在中堂的所有人都纤毫毕现地画下来。
可惜那家伙,现在还在甲板底下。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不对劲没有。
孟负山的思绪跑偏一瞬,又重新收敛,继续分析眼前情况。
只是为什么搏斗的地点会在甲板上?若也以进门搜查为理由,这位老板呆的位置应该是房间内部。是凶手以什么话术把对方引到甲板上来,便于下手吗?
还说说对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搜查人员’,而是这个老板认识的人。
孟负山的目光扫过在二楼找到的四位老板。
两个身份接近的老板,在甲板上谈事情,其中一个突然偷袭,将受害者刺伤并丢下海中……似乎也完全说得通且便于操作。
“这间房间之前检查过了吗?是谁检查的。”柳先生问。
“是我和厨师长。”现场,帮厨发话,因为自己检查的房间出了命案,他有点战战兢兢,“那时候房间没人在,甲板上也没有血迹,我和厨师长到处检查一圈,没看见干扰器后就离开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么醒目的血迹,当时来检查的人不可能没有看见。
“我们从听到声音再到跑下来为止,最多不过一两分钟,这一两分钟里,凶手绝无可能跑到天涯海角去。凶手杀完人后,如果往中堂方向走,必然碰到下来的我们;那么眼下留给凶手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驾驶室方向跑,驾驶室方向有楼梯能前往一楼;第二条是藏在其余房间里。”
柳先生说到这里,停下来。
四位呆在二楼的老板迷惑道:“我们的房间里没人,其余的房间你们刚才也拿万能卡进去看了,都没人啊,那么凶手当然是从驾驶室的楼梯跑掉了,这还用考虑吗?”
柳先生不置可否。
“柳先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场的这四位老板中的一个吗?”矮老板跳了起来,他身高虽矮,弹跳力倒不错,一蹦三尺高,“我不信,都说了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来这里就图一乐,我们,现场,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凶手!我看船这么大,搞不好凶手真的有可能是个‘幽灵’!”
蒋老板面色青白。
“船那么大,你们这帮废物保镖没找到的那种幽灵。”矮老板补充,“是人!”
蒋老板算是能呼吸了。
“还有,这个老板我记得年纪也不太大,是个中年人吧。”看不出来,矮老板的记忆力还不错,“刚刚你们遮遮掩掩的什么‘四十年’,四十年前,这老板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吧,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和他有关系。但他现在死了,摆明了是你们四十年前的事情连累了我们,不,还不止我们,我看那些船员也很危险!我提议,大家开诚布公把四十年前的事情给说清楚,这样我们也好知道,之后我们还有没有危险,有什么样的危险!”
除了柳先生、蒋老板和吴老板,几乎全部的人都看着他们。
那些船员,更明显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四十年前。”柳先生早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异样,轻描淡写说。
“童谣都出来了。”萝卜老板也不高兴,“还说没有?”
“童谣是另一回事。”柳先生。
四个老板这时感觉跟不上步骤了:“什么童谣,什么四十年前?”
矮老板快速地将上面的情况对这四位没上去的老板说明白,着重强调了“天青青,地荒荒”、“勒死”、“舌头放在手中献祭妈祖”、“蒋老板极其失态”等恐怖景象。
这四人中的一个留长头发扎了低马尾的惊呼:“这个我知道啊!”
男人留长头发的非常少,众人一下就记住了这位。矮老板也一拍腿:“马尾老板你快说!”
“马尾老板?”马尾老板稀里糊涂的也顾不上辩论,很快把自己知道的内容说出来。
这个故事很长。
众人听了半天,发现概括起来,是个自己破坏自己尸体,吃尸体,吃出花样,吃出水平的恐怖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