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还有十五万的空缺,预审问郑学望,郑学望回答:“一部分日常花费,一部分买了包给小槿。”
“天天吃澳洲龙虾啊你,日常花费这么多!”预审头也不抬,让郑学望写下小槿的联络方式。
“主要是买包……”郑学望讪讪道,磨蹭片刻,写下数字,正是警方调查到的不记名电话卡里频繁联络的号码。
但联络了号码的主人后,郑学望的谎言却被轻轻松松揭破。
“包?”小槿得知打电话来的是警察局后,回答得略有拘束,但话里话外,也带着一种对郑学望的不屑,“都是假的,地摊货,仿的一点也不像,一共给了我六个,总价最多就两三千块钱吧,放家里我都嫌占地方。”
“他知道这些是假货吗?”和小槿沟通的是文漾漾,文漾漾忍不住问。
“心知肚明呀。”小槿回答,“不会真有人觉得在夜市昏暗的灯光下,或者在网上3、400块买的大牌包包是正品吧?不过我倒是没有告诉他,我知道收到的包包是假的。”
“为什么?”文漾漾奇怪道。
“警察同志,男人是有尊严的。”小槿失笑,“你想要留下他,就要给他保留一点点尊严,哪怕这种尊严跟窗户纸一样……这种事情,太正经的人是不懂的啦。”
“……”
文漾漾闭麦,看着其他人。
纪询自知道郑学望的花费和郑学望交代出来的金额对不上之后,就没有太关注文漾漾和小槿的对话。
霍染因也不在意。
虽说小槿也犯了法——但打黄扫非,有专门的警察队伍,不需要他们处理过多。
他们讨论的焦点还是在郑学望身上。
“为什么要撒谎?”纪询侧侧头,同霍染因说话。
“掩盖一些不好说的事情。”霍染因接上。
“短时间内,这么大笔钱,会跑到哪里去?”
“有个通过郑学望的行动轨迹,能够很直接联想到的花钱地方。”霍染因说。
“没错……”纪询若有所思,“郑学望,医生,又有这样的癖好,你有没有想起一个我们曾经接触过,但又被他像鱼一样溜掉的人?”
“当然。”
“???”文漾漾双眼冒圈圈,两位大神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靠!”这时候,自刚才就苦苦思索的谭鸣九终于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鹃山!许信燃最近老爱去鹃山钓鱼!也是怪事,宁市钓鱼地方这么多,怎么这两个人凑到了一块钓鱼?”
“!!!”文漾漾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在说郑学望消失的那些钱是赌博赌没了,对啊,是这个道理,看他最近的行踪,经常出入棋牌店,多少有点赌瘾!”
虽然已经在郑学望和许信燃身上找到了相似之处,但从谭鸣九嘴里旁证了两人的联络之后,纪询的心还是像放在了月亮船上,来回摇摆了那么一圈。
霍染因直接让谭鸣九拿了许信燃的调查资料过来。
他看了会儿资料,拿起通讯,跟预审沟通现在的重点——郑学望是否认识许信燃,郑学望和许信燃在鹃山到底干了什么,鹃山是否有个警方没有发现的地下赌场,所以有赌瘾的两位医生才屡次前往?
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但纪询在原地呆了一会,还是有点不能静心。
他双手插兜,默不作声站起来,离开了询问室的外间,一路走到警局的小后花园里。
远离了灯火通明人挤人的室内,空气似乎也为之一清。
靠在花园里的单双杆上,纪询抬头看着天空。
天又暗了。
一天天的,从白到黑,黄澄澄的月亮斜斜挂在天角,将坠未坠,带着种疲乏的无奈。
这无奈的光照进纪询的眼中,照着纪询正极力抽丝剥茧的大脑。
思索的时间既慢又快。
想了不知多久之后,旁边传来霍染因的声音:“纪询。”
纪询怔了下,转过头去,看见从走廊里走出来的霍染因:“审讯那边有结果了?”
“郑学望在发现无法掩藏之后回答得很爽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纪询评价。
“他说自己前往鹃山钓鱼,确实是为了赌博。”
“赌场在哪里?”
“他不知道。”霍染因说,“每次都是先把钓到的鱼拿进一个饭庄,接着在饭庄的后院上车,车厢全封闭,根本看不见外头的路,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要下车之前,他们都会被蒙住眼睛——然后感觉上了电梯,最后到了赌场。赌完了后再原样回到饭庄,之后各自离开。”
这种地下赌场,想要逃避警方的追踪,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而从郑学望的行程上来分析,他只去过两次,所能了解到的,应该就差不多是上面所说的。
可能还漏了些细节,但这些细节也许未必是郑学望主观上遗漏的——人体的大脑很大,又很小,无数记忆萤点一般在海马体上栖息明灭,时时刻刻,新覆盖旧——想要唤起郑学望对细节的记忆,还要花点时间和技巧。
“郑学望认识许信燃吗?”纪询问。
“他说不认识。”霍染因回答。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霍染因沉吟,“拿了一堆照片给他,他的目光在扫过许信燃照片的时候,没有任何波动;何况,无论从许信燃还是从郑学望身上调查,也都没有查到两人有过联络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