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奶奶的唯一同盟是胡铮。但胡铮真的希望梅奶奶和老胡在一起吗?胡铮对财产额外贪婪,为此都不在意父亲是不是死于非命。可以推断,他不乐意老少恋,恐怕也不会乐意黄昏恋,这两种恋情到最后都是在分薄他的遗产。这种同盟,也仅是面对蓝兰时,虚伪而敷衍的退而求其次。”
“一个老人,像一件次等品,被随意的摆弄比较。如果梅奶奶还年轻,大家自然会意识到她在在意,她会不满;但她是个老人,于是人们见到的只是那张皱纹遍布的脸,想当然认为年老合该包容一切。”
“可年老是不会稀释杀意的。”
纪询淡淡说:
“对她而言,比之承担杀人罪恶,比被绳之以法要求偿命更为恐怖的,是在一年又一年的老去中,被人无视,变作透明,变作次等品吧。”
“但她还是人。
“所以,如果只剩一种方法让她再度获得尊严,杀人也无所谓。”
“好了,演讲落幕,故事结束。”纪询诙谐地冲着大家一鞠躬,“现在,真相将由你们来记录。”
“……稍等下,抱歉。”赵雾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我去上个厕所。”副队也站起来。
其余队员也是,有些站起来,有些还坐着。
但每一个人兴致都不太高昂,似乎谁都没有产生终于能够破案了的庆幸与放松。
理所当然的,故事里总是爱憎分明,但到了现实之中,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阴差阳错,唏嘘怅然。
琴市众人沉默透气的时间里,霍染因突然伸手,将纪询拉了出去。
纪询自然顺从。
他一边跟着霍染因,一边摸着自己的口袋。
刚刚霍染因带给他的热可可的威力已经在破解谜题的演讲过程中消耗殆尽,他逐渐萎靡起来,又开始想吃点高热量的东西来给脑袋充充能,糖果,巧克力,哪怕话梅也可以,反正要来点。
可惜兜比脸干净,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
说来也怪,明明这么需要小零食,但他好像从来不记得自己携带。可能总觉得只要到了关键时刻,就一定会有人贴心的带着这些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念头才至,霍染因突然停下脚步。
纪询抬头一看,他们已经到了警局的防火通道楼梯间,一个平常不怎么被人使用的地方。
“怎么?……”
他刚刚出声,霍染因已如一阵冷风般扑了上来。
风旋停。
继而化作火,火焰袭上他的口唇。
宛如一口度数极高的伏特加进入唇舌,眨眼就将纪询刚刚对糖果的渴望冲得一干二净,他带着一丝酒后的晕眩和享受,在接吻的间隙里说:
“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解谜的你最诱人。”霍染因踩着纪询的声线回答。
从头到尾,他看着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纪询,自信,张扬,成熟,深邃。
他理所当然地被折服,再被蛊惑,再燃起燎原之火。
只要相处久了,谁都会明白纪询的魅力,接着便如群星逐月,众流向海,一切都自然而然。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他的幸运。
他拥抱纪询,甚至肆意亵玩。
霍染因恶劣想,他不给纪询逃走的机会,先重重咬下,再轻柔抚触。
室外,别人的地盘,正经场所,随时都可能被人看见撞到。
连接的关键词闪过纪询的脑海。
微凉的夜风自后打击他的背脊,天空上明亮的月亮将光辉冷冷洒下,照出楼道间窗户后的他们……
入春了。
纪询忽然想。
年轻的队长蜂腰猿背,脱下冬装换上春装后,指尖随意一碰,哪怕背后的伤口依然缠着绷带,也足以触及衣下的将将爆发的力量与柔韧。
不仅如此。
透过楼道间的窗户,他还看见了树的花,月的影。
花树洒下枝桠的影,影子在霍染因纯白的衣服上肆意舒展,涂生花蕾,如勾的月的尖角悬于花蕾,月在花上,五彩的晕藏着暗香,一路送到纪询的鼻端。
伤痕里摇曳出了花和月。
纪询摸着绷带,如是想到,深深吸上一口气,一头栽入霍染因卷起的热情漩涡中,对方的气息包裹他,他的气息侵占对方,身躯反复的温存终于感染到灵魂,灵魂也浸出了对方的颜色。
“咔嚓。”
小小一声,像极了风不慎吹开窗户的响动。
沉浸于欢愉的两人惊醒,灯光暗了,舞台远去,牵动着的情丝也一根接一根地安分伏入黑暗,最后,只留下情感牵动的欲望,在身体里潮汐似起起伏伏,眷恋着不肯离去。
纪询在沉默中均匀呼吸:“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