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也仅仅是蒋婕招猫逗狗的学校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而已。
她叫了一声,班级里陆陆续续响起了附和声,催着生活委员赶紧派人去水房搬水。
学校里喝矿泉水,是要交水费的,不多,一学期30元,班里绝大多数人都交了水费,因此搬来的矿泉水消耗得比较快,一般三天能喝完一桶水。
所以每回去搬水,都是一连搬来两桶,这样正好管一周用。
但这一次的两桶水,消耗得额外快,记得周三下午才换上的,现在是周五上午,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午休里,大家说了两句话,最后因为数学老师突然进来,派发下了卷子,也就先把换水的事情撂下来。
我在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直到当天晚上,我留下来打扫卫生,这不是我值日的时间,但有蒋婕在,这种替人打扫的日子,三不五时就会发生。
仔细想想,也许我应该感谢她。
因为就是这一次,当我打扫教室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矿泉水机旁的空桶里,那枚封着水桶口的圆形塑料片上,有一粒小小的针孔。
有人用针,戳穿了矿泉水封口塑料片。
ta想做什么?
自自然然,不费脑筋,我想到了我的计划。
我想到了ta的计划。
ta在水里投了毒。下毒之后,当然要逃脱责罚,摆脱嫌疑。
e班总共49人,有45人交了水费,能够在班级里喝水,投毒事件里最大的嫌疑自然存在剩余不在班上喝水的人中。
我,就是这四人之一。
ta是谁呢?从动机上看,她一定非常讨厌我们班的人,所以才会想到去共用的水桶里投毒。
水桶在周二下午就被搬来了,ta可以有一整个周二晚上来投毒。班上的每个人都有等额的机会,哪怕那些喝了水的也有可能是ta。
除了班级里的人,也可能是班外的,教室的门很老旧,一张学生卡就能轻松打开。
今天早上会是ta翻动我的课桌吗?我又一次翻看了我的书桌,我把它掏空往下倾倒,只倒出一阵灰尘。
但这不能证明什么。
换做是我,想要栽赃一个人当然不会傻到放置显眼的类似针筒的东西,若真这么傻,循规蹈矩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唯唯诺诺的活法。
如果是我,我会往夹缝里倒一些不易察觉,但犬类闻得出的粉末。
这样既安全、又经济。
我猜测,ta给饮水机投的毒就是毒品。毒品有成瘾性,班上的人不自觉的消耗更多的水,于是水消耗变快了,这样的推演具有较高的合理性。
既然和半桶水同期放置的空桶被针扎破了塑料片,这剩余的水也必定被ta投毒了。
要把它倒掉吗?
我现在接触它会增加我身上的嫌疑,现在是周五下午,换水的人都记得还有剩余,周一来看到没有水了,总会引发他们的疑惑,再联想到周五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我。
什么都不做,反而能自保。
当然,说自保可能虚伪可笑了一些,不如说,正好可以报复蒋婕这些一直欺负我的人,我没有交水费,不喝水才是常事,至于嫌疑,不是还有另外三个人和我一起没交水费吗?
疑罪从无,总是个善政。
如果我决定不管,待会只要把书桌拖去清洗,擦干净边边角角就好了,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停留了整整十分钟,最后我把它删去了。
我对班级里的同学没有太多意见,人很难天天注意一只羊,除非这只羊天天到你面前摇头摆尾,龇牙咧嘴。
但哪怕对蒋婕——这只霍染因的跟班,我也没有杀意。
我的所有杀意,始终汇聚在霍染因身上。在杀死霍染因之前,我的身边不适合发生太多会让我被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放任一时的冲动,报复蒋婕,只证明我的大脑已经不够冷静,它已经被激素控制,它已不够安全。
但我需要这份安全吗?
我自问着,也没有答案。
也许时间会告诉我一切吧。
我将剩下的水,都装入矿泉水瓶中。塑料桶清空后,封口的圆塑料片上,果然有针孔。水我打算保留下来作为物证,同时,也想拿着它去那个网吧里问问这是什么货。
我看着手里透明的水,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正如一直被欺负的我并没有对全班同学都产生恨意,ta真的想要报复所有人吗?
这种投毒,可以表面上看是针对全班同学的,实际上针对特定人士,扩大受害者只是ta的障眼法,模糊ta的动机。
或许那个特定人士就是蒋婕。
因为在e班里,唯有蒋婕这个每天都要消耗大量体力锻炼体育,想作为体育特长生参加高考的蒋婕,在班级里喝水最多。
而且她最招摇,做的事情也最招人讨厌。除了上回的高一女生外,她还欺负过很多人,比如最近有一个和她很不对付的许诗谨,闹到了写遗书和她对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