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耐,男,现年28岁,九年前因强奸入狱,由于受害者事后自杀,故法院从重处罚,判其十年有期徒刑。他入狱时年仅19岁,如今只要再呆11个月就可以刑满释放,他却在这时候选择越狱。
当时是2月8号晚9点,监狱每天运输蔬菜的车像往常一样开来。监狱里平常除了狱警巡逻,还会有一些表现良好的犯人作为小头目负责管教犯人。因莫耐一贯以来服从教导,积极工作,表现优良,是当时的值班犯人之一,具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权。
他窥了个空,换上一身自制的警服,凭借九年来对监狱的各种规章制度的熟悉,悄无声息的混入因过节新增的狱警之中,而后他在后门空地打晕了一名落单的值班狱警,抢走了他的配枪和门禁卡,开着那辆送菜的车,大大咧咧的离开了监狱。
这些内容说来简单,但实际可操作性却极低,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莫耐身上那件警服。
监狱平常会让犯人做工,莫耐那件警服就是靠那些边角料自己缝制的,但是样式可以仿,警服上的金属部件却绝不是监狱里的犯人可以接触得到的。
而他的解决办法竟然是——
“卧槽,这他妈画的也太像了吧?!警徽警衔描得好就算了,为什么金属扣上的反光也能画的那么像?”
宁市刑警支队里,纪询跟着霍染因,还没走进办公室,谭鸣九那绝对不会被认错的大嗓门喊出的声音就一个劲的钻进纪询的脑海。
等到走进办公室,纪询又看见谭鸣九手上捧着的东西,那是一件警服,嫌犯越狱时自己绘制的警服。
好家伙,哪怕已经有心理预期这是件假的了,纪询也一眼没辨出什么不对劲来。
原本怎么听怎么荒诞的越狱故事,在证物面前,终于有了点实感——何况小说才需要逻辑,现实总发生“奇迹”。
“对待证物谨慎一点。”霍染因说。
“好的霍队,不好意思霍队。”谭鸣九立马麻溜放下手中证物,道歉得无比顺畅,接着他看见跟在霍染因背后的纪询,双眼登时一亮。
“你又来了。”
“是啊我又来了。”纪询心想自己从抵死抗拒到半推半就再到从善如流,好像也没两个案子的功夫,类比一下,这大概就是典型的从强奸到合奸的过程吧,“有人特意在早上六点时候赶到墓园邀我过来,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啦……”
霍染因扫来警告一眼。
纪询实话实说,毫不畏惧,还回给霍染因风流倜傥的一眼。
“??”谭鸣九面露迷惑,他觉得自己仿佛听出了什么,但当着霍染因的面,他也不敢露出八卦的意思,只能将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叠加在休假值班却发生案子的怒气上,盯向纪询,“没你之前,我们没这么多案子。”
“嗯哼?”
“你身上的死亡侦探buff太重了吧,走哪哪出事!”谭鸣九明示。
“我和你们频繁接触的日子正好是你们霍队调过来的日子吧,怎么不说你们霍队霉星高照乌云傍身,走哪哪犯罪?”纪询反唇相讥。
“……”
谭鸣九一时语塞,可哪怕霍染因进了办公室,不在眼前了,他也没胆子编排霍染因,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左思右想,还是宣泄心里头那口恶气,而和纪询打嘴仗又打不赢……最后他欺软怕硬,将矛头一转,指向远在医院养伤的袁越,痛心疾首:
“这回留在局里的所有人都要加班,除了躲在医院偷懒的袁队!袁队劳模十年之后,也终于学坏了!平日里火眼金睛的周局,这回怎么也信了袁队的鬼话,在现场的人都知道袁队手上那伤口有多危险——危险到迟点送医院,伤口就愈合了!”
一个聚会里有一个谭鸣九就够了。
一个谭鸣九就能盘活一个聚会。
旁边整理资料的文漾漾翻个白眼,吐槽他:“袁队刚进医院的时候,你还说袁队情商高人聪明。收收心吧,就算袁队从医院里回来,你也不可能放假回家。”
赶在谭鸣九一声长叹堪堪出口的时候,去办公室里开了个视频短会的霍染因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莫耐的统计肖像,发给众人:
“开出监狱的车遗弃在靠近宁市的k367国道柳昆段上,那一段公路在翻修,最近的监控是晚9点32分拍到的,下一个监控没有拍到他。他开的车上被取走了一些可食用的新鲜食物,也就是说他可以在野外不接触人的情况下保证一定的生存时长,所以初步判定他躲入了沿路荒山,武警已经沿国道展开搜索,我们的职责是协助他们找到嫌犯。”
“另外考虑到春节假期高速不收费,往来车辆较多,不排除犯人持枪挟持换车的可能,要注意向公众收集相关线索。”
纪询也接了张照片看。
照片里的人,年轻,苍白,头发像一口沉沉的锅,先压住他脑袋,又压得他背脊弯曲,他看着镜头的脸上,神态怯怯,光看外表,这不过是一个单薄瘦弱、甚至有些女气的年轻人,实在难以想象他竟然会犯下强奸女性,致人自杀的罪行。
但画虎画皮难画骨,人面兽心之辈,比比皆是。
k367国道柳昆路段,一辆阿尔法罗密欧4c敞篷跑车在高速上尽情奔驰。
车主是位额头和颈部皮肤都已经出现纹路的中年女人,她穿着高档,喜欢首饰,全身上下一共戴了三枚戒指,五只手环,两串项链,哪怕叠戴在如今算是风潮,她叠得也太多了,像是将自己当成了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架。
当然,要说这些珠宝,倒也不是女人身上最显眼的部分。
她身材丰硕,但穿着紧身的豹纹裙,豹纹裙将她的肚子挤出了褶皱,豹纹裙外,她又罩上大貂皮,一头栗色的长发在空中随意飞舞。
她涂上了醒目的水红色口红。
她好像很喜欢水红色,拿掌心按着方向盘的尖尖手指甲上,也是同款指甲油。
她还有一幅巨大的能够遮挡半章脸颊的墨镜,就连墨镜的边框,也是水红色的。
她似乎和人约好,一路开车,一路打电话,掐着嗓子,嗲声嗲气:“哎呀,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旅游……你怎么能放我鸽子呢?……我知道过年……但过年怎么了,年年过年,你就今年偷跑出来玩两天而已,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好弟弟——”
但这声之后,电话挂断了,电话那头的男人以果决的态度拒绝了她。
女人气得重重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这辆车子性能好,她又踩得猛,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但惯性让绑着安全带的她都猛地向前一倾——就在同时,她也听见后备箱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她讶然回头。
但车厢里不能看见后备箱的情况,女人很快按了下后备箱开关,走下车,朝徐徐打开盖子的后备箱看去。
后备箱里藏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