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能听懂在说什么否则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多年来丰富的知识让陆楠瞬间从这句话中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再结合一下这群人明明开心得都要飞天了还故作悲伤的样子,陆楠大概能猜到眼下是个什么剧情发展了。
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还讽刺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和她想的一样,那个中年男人见陆楠没反应,还以为她是太震惊没反应过来,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我能明白您此刻的悲痛,尊敬的殿下,但您必须振作!您是伟大的先王最后一个孩子,无比尊贵的公主。失去了您的三位兄长我们都无比的痛苦和绝望,但您没有时间放任自己沉溺于痛苦,您必须得立刻出发,去王都主持葬礼,以及……”
中年男人兴奋得两眼放光。
“继承王位!”
……果然呢,没想到恶魔意外的还挺靠谱,直接上来就展开故事主线,不需要她去宫斗宅斗,直接就继位当女皇了。陆楠一边发散思维,一边演戏似的做出想哭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假,但显然没人在乎。也是呢,鸡犬升天近在眼前,外国人一样明白得很。
那些女人围上来把她扶起,七嘴八舌说着些干巴巴的安慰的话,簇拥着她往外走,而男人们像苍蝇似的在外圈绕来绕去,想上来献殷勤却又不知具体办法,只能拼命说些表忠心的誓言。一时间闹得陆楠晕头转向,不知道具体该听谁的才好。
走着走着陆楠倒是彻底冷静了,她心里还是觉得很荒谬,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她就像是在看戏,保持着一种局外人的视角。幸亏这里不兴什么披麻戴孝,不然就她这面无表情毫不悲痛的态度,早就被御史喷死了,继承个鬼的王位。看上去好像是个美好童话的展开,但陆楠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兴奋,倒是满心的疑虑。
比如说,为什么三个倒霉哥哥全死了?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光明的展开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先王是怎么挂的,很明显,那三个死鬼哥哥都在争王位。既然她可以继承王位说明女人也有继承权,但肯定是排在男人之后。不然的话在这种紧要关头,她怎么会在这种一看就知道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悠闲的看书,身边连个保安都没有。看来大概没人想过她有机会继承王位,连防备都懒得防备。
从乐观的角度讲,也许三个哥哥是争斗中同归于尽,从悲观的角度讲,他们三个被另一个更强大的皇位争夺者给一锅端了。先王总不会没有其他亲戚吧,比如哥哥弟弟之类的。既然她这个最小的公主都十几岁了,那三个哥哥肯定早就结婚生子,谁能保证他们的孩子就没有想做皇帝的呢?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那些还在傻乐的人,陆楠猜测他们应该是这位不知姓名公主的随从下属。可是,连她一个完全搞不清楚具体背景的现代人都能瞬间想清楚的事情,这些人居然没一个事先想到,告诫她应该小心提防,周密的把她先保护起来,反倒是光顾着旋转跳跃,庆幸中了五百万彩票。
啊,全是猪队友,看来这位公主不太受重视,身边一个明白人都没有。也有可能是她被三个哥哥防备着变相流放,原来的随从都被弄走杀光,给她搞了些傻子。但更有可能都是阴谋,里面隐藏着监视她的眼线,故作傻乐就等着找机会送她上西天。
陆楠脑中阴谋论全开,看谁都像不怀好意。可是被这些人簇拥着,她一时半会也不知从何下手,毕竟她连谁是谁都不清楚,总不能像个疯子一样忽然大喊大叫说有人想害朕,你们护驾。如果真如她所想这些人里藏着杀手或者监视者,人多他们不太可能公然行凶。她忽然就表现出警觉岂不是反而打草惊蛇,逼着人赶快杀人跑路吗?
噫,这还没当上女皇呢,陆楠就快要被自己的脑洞给逼死了。她苦笑着心想,也许自己是个十二三岁小女孩还好点,起码不会想太多先把自己吓得半死。大概会兴高采烈觉得这是奇迹,一心等着当女皇和美男子展开一场虐恋情深。不过想想她闺蜜的女儿才六岁就知道各种套路,陆楠又觉得自己好像侮辱了小女孩。
这年头小女孩也没那么傻白甜觉得莫名其妙就被传送到奇怪的地方告诉你让你当女皇是好事吧?
第3章
心里盘算着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陆楠和那群傻白甜侍从们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片非常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建筑物。看来她没有猜错,之前的那片小树林果然是附带的花园。
她一边应付着那些人心不在焉的嗯嗯呃呃,一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建筑物。因为不是专业人士,她完全不能根据建筑物风格和外表判断目前所处时代地点,但看这些高大的砖石建筑灰仆仆脏兮兮,一点都不光鲜靓丽。跟曾经见过的凡尔赛宫一比,城堡不像城堡,行宫不像行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酸。陆楠暗暗叹了口气,乡下别墅一样的存在吧。如果没有三个死鬼哥哥同时挂点的事件,想必她这位公主多半要一辈子呆在这破地方直到寿终正寝了。
一路走进爬满青藤苔藓的大门,里面的布置跟外表差不多,陈旧,阴暗,到处都充满着潮湿的气味。遇到对她行礼的侍女侍从衣饰显得也很过时,陆楠甚至在几个女仆的围裙上看见了补丁。她觉得自己的一身打扮就超一般,充其量是个富有商人水平,现在和这些人一对比,她简直算得上富贵逼人了。
“唔,不知道是因为生产力不发达,还是这地方特别穷。”陆楠在心里琢磨,“不过看现在我的穿着,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最起码保持了公主的水平,还能自由出去放风呢。可恶,什么信息都不知道,全程靠猜,这是要锻炼我的推理水平和知识储备量吗。”
根据衣服和外面的气温,太阳角度变换,陆楠推测眼下大概介于春末夏初之间,下午三四点左右。可外面如此阳光灿烂,屋里还是黑漆漆一片,因为窗户全部都开在非常高的地方,还没玻璃,安着石头栏杆充数,采光效果烂得不行,大白天都得点蜡烛。可想而知,冬天这地方就得四面漏风变成冰窖。不知道是因为穷还是因为抠,蜡烛点得稀稀拉拉,一群人的影子在阴暗的烛光下摇曳不定,硬是弄出了几分鬼屋的气氛。
“唉,没电又落后,还想怎样呢,得亏我还是个公主呢,要是个农民可怎么活哦。”
看着这些连五十年代乡下农民生活水平都比不上的环境,陆楠越发觉得索然无趣,脚步沉重。既然要当女皇,干嘛不把她弄到大宇宙时代征服整个星系,或者工业革命时期搞海上霸主路线也好啊。连电都没有的地方,感觉不出三天就活活把自己无聊死了。
让人更加郁闷的是身边闹腾的人们没有一个察觉到陆楠低沉的心情,或者他们以为她正在努力表现自己的悲痛,所以不便打扰。在乌漆嘛黑的屋子里走了好一阵,上了三次楼,终于到了一个稍微显得比较豪华一点的房间。虽然还是很阴暗,起码见到安了玻璃的窗户,墙边有壁炉,桌上有一些小摆设,还装饰了几瓶鲜花。男人们都行礼退下,密密麻麻的守在门外。陆楠猜测这估计是公主的房间。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些女士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麻利的把她脱了个精光。
陆楠抱着胸在原地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是懵的——搞啥?又不是进宫选秀女,怎么忽然就把自己给剥光了呢?而且这房间既没有门又没有门帘,外面一群男人只要一探头,立刻就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女人好像并不觉得把未来的女皇脱光是件罪大恶极的事情,无视光溜溜的陆楠,慢条斯理的抱出一堆黑色的衣裙帽子面纱之类的东西,开始挨个给她穿衣服。对,真的是挨个,连扣个扣子都是一次一个人轮着来。好消息是没有束腰和裙撑,陆楠的腰逃过一劫,坏消息是……特喵的这里的女人居然不穿胖次,直接把裙子一套完事儿!
苍天啊大地啊,我该不是穿越到黑暗中世纪了吧!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马粪涂头发裙里套尿壶?
等到终于换好那一套全黑的长裙,挂好长长黑色面纱,还勉强保持着外表的平静,陆楠内心的那个小人早就崩溃的流出了太平洋般的泪水。她简直不敢想,这里的女人是怎么度过每个月“那几天”的……只有这种时候她才察觉,姨妈巾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殿下,王都的使者在侯见室等待您的召见,现在去传唤他吗?”
还是那个一开始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在门外询问。陆楠眼神死的瘫在椅子上,随便的点了点头。原本还有点努力打探主线剧情的心情,经历了刚才的文化冲击,基本不剩下多少了。这种破地方,这种破习俗,当女皇还不如回家撸串呢!想起以前逛论坛看网友八卦说中世纪的国王过得还不如同时代我国的农民,陆楠现在信了。
依旧没有察觉她阴暗心情的中年男欢乐的一鞠躬,小跑着去叫人了。陆楠觉得得亏他不是那个世界自己的下属啊,否则如此不会看上司脸色的员工,早被她开了。倒是一位负责给她穿袜子的年轻女士发现她情绪不高昂,想搭话却又不敢乱开口,轻手轻脚的给她端了一杯茶。其他喋喋不休的女士们见状,急忙跟风的把糖和牛奶一起端了过来,还配了一盘看起来就很难吃的司康。
折腾了半天陆楠确实有点口渴,司康就算了,她端起茶杯闻了闻,觉得味道还行,心累的叹着气,小小的啜饮一口。
“这是什么茶?”
觉得茶的味道怪怪的,既不像红茶也不像绿茶,陆楠奇怪的问。
一个圆脸眯眯眼的年轻女性抢着回答道:“这是从安茹送来的红茶,殿下。”
“红茶?可是喝起来不太像啊。”
陆楠疑惑的说,忽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咳嗽了几声,可是越咳嗽越难受,最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再也坐不住,滚到了地上,引得周围的女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胸口火烧般的疼痛,而且无法呼吸,陆楠抓住自己的脖子,因为窒息全身都在抽搐。她的眼前漆黑一片,高高在上绘制着褪色花纹的天花板在濒死的视线里扭曲成了奇怪的纹路,仿佛死神的狞笑。她茫然的听着那些人在不停尖叫惊呼,有人粗暴的撕开了她胸前的衣服,还有人在徒劳无功的用手指抠她的喉咙,想让她吐出来。陆楠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抽气声,挣扎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她就又一脸懵逼的蹲在了最开始的那颗树下,眼前是熟悉的毯子,熟悉的果盘水瓶和书,只是没有了那张诡异的羊皮纸。
之前的一切好像只是幻觉,可口腔里残留的血腥味,以及喉咙里还未消散的烧灼感,却又在残酷无比的提醒她,那不是虚幻。
“所以……我刚才……挂了?”
下意识按着额角,陆楠愣了半天,最后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假使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她死掉了一次,尽管因为死得太快没有遭受太多痛苦,可正常人都不会想再来一次吧。茫然地环顾着四周,陆楠觉得自己好像才真正从那种虚幻的感觉中挣脱,意识到这并不是看戏或者角色扮演,真的会死人的。一想到如果她刚才就那样死了,陆楠就忍不住发着抖抱紧了自己。
“感想如何,这个序章?”
有人在背后笑吟吟的说,陆楠猛地回头,用力过猛差点把脖子扭到。果然,那个奇怪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笑得无比欢畅。
要是没有经历刚才那一遭,陆楠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给他来上一记左勾拳。可是,现在她害怕了,往后缩了缩,警惕的问:“你是谁,你把我弄到这儿到底想干嘛?”
“哎呀哎呀,看来我好像是吓到您的样子,抱歉,请原谅我小小的恶作剧。我只是觉得,比起空乏的语言,让您亲身体验一下,才能更好的理解目前的处境。”
男人优雅的冲她弯腰行礼,脸上的表情仿佛真的很愧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