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记忆模糊,但残留的认知告诉自己,兽人的情绪若到了极致,便是很容易化形的。虽说在外多有不便,但一路走来,所见之人不知凡几,却不见一兽,实在古怪。
听到他的话,伏的脸色一僵,很快就恢复过来,解释道:在西大陆,随意幻化出兽形是极不体面的事情。我们只有在遇上心仪的亚兽时,才会化出兽形与其亲昵。
啊是吗。沈怀瑾脸上百无聊赖,心中却思绪万千。将代表力量的兽形阉/割成只为求爱用的工具,这也是他的前辈所做的事情吗?
伏见他脸色,还以为对方是有所失落,于是安慰道:神使,待会儿的斗兽便是由两个兽人化作兽形来搏斗。说罢,他意犹未尽地添了句,不死不休。
两人说话间,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欢呼喝彩声直冲云霄,沈怀瑾似有所感,一下便与刚刚入场的粗蛮兽人对上了视线。
周身的喧闹尽数隐去。
沈怀瑾一惊,他眉心的红点开始发烫,药物作用下浑噩的记忆开始恢复,往昔相处点滴也一一浮上心头。
另一个高壮兽人举着手臂跑入了场,一下又掀起观众席上的热潮与叫嚣,连伏都屈尊降贵地鼓了两掌。
周身沸反盈天,而沈怀瑾则暗暗握死了手下玉白莹润的扶柄。
这傻大个只身着单薄布衣,甚至还没有对手身上破烂皮甲裹身,从前在沈怀瑾看来高大的体格,在偌大斗兽场的对比下也显得格外伶仃。
连胜三局蛮荒兽,一举跃入斗兽场!
主持人拎着个简单的喇叭,扯着嗓子在叫喊。
沈怀瑾一直盯着场上的厉,奈何对方传导而来的都是些嬉皮讨好的情绪。
乖,不用干预。他说。
沈怀瑾忍耐了好久,攥着扶柄的手指这才渐渐松开,血色逐渐消弭,他看向伏,轻描淡写地问道:伏城主,你觉得斗兽好玩吗?
一声哨响,两头巨兽冲撞在一起,在撕咬与咆哮声中,伏笑着,嘴角咧开得极大,神使,你会感受到属于斗兽的极乐。
沈怀瑾将视线收回,又问道:城主,都看斗兽了,还不赌一把吗?他看场上的观众可都是手里都拿着赌票的。
见他这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伏从兴奋的观战状态下恢复了一些,有些探究地问道:神使,你拿什么做赌注。
沈怀瑾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的胶着局面,丝毫不曾挪动,在喧闹与咆哮声中,他清亮的声音在伏听来很是清晰悦耳。
你赢了,就能从我手中拿到一样你想要的东西。我赢了,我要胜者做我的兽仆,来服侍我。
伏没有质疑那所谓的想要的东西,反而对后半句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奴隶?
沈怀瑾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伏没有说话。
沈怀瑾仰了仰下巴,我赌他。
新人吗?伏意味不明地笑笑,侧身躺倒,撑着脑袋,看向场上局势,那我赌另一个吧,我喜欢有经验的老手。
场上的局势变化得很快,上一刻还是难舍难分,下一秒厉已将对方压倒在地。对方力竭之下泄了气,直接化作了人形。
杀了他!杀了他!观众狂吼着,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
只是场上的厉未曾听进去丝毫,他进入半兽化状态,一掌扼住对方,一掌朝他侧颈敲下,身下的兽人便软倒在地,昏迷过去。
观席上顿时嘘声一片,大家看惯了直白的撕杀,打晕远远触不到他们的阈值,血液里仍流着不过瘾的情绪。
他是你的了。伏道。
沈怀瑾正要笑纳,却忽然感受到了来自厉的劝阻。他不知其意,瞥了场上的胜者一眼,才幽幽道,才赢了一场,看不出什么实力来,多试几次才知道。
伏哈哈大笑,不愧是神使,我也瞧着这小子没血性。
傻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沈怀瑾把帽檐往一压,顺势翻了个白眼,趁着人群还未动起来,起身便走。
伏不知所以然,见状只得连忙跟随上去。
是夜。
伏独自行走在走廊,正欲敲开沈怀瑾的房门,却被一灰袍老者拽住了胳膊。
他回头一看,正是大巫隐。
伏眼中有不解,隐巫,你拦着我做什么?
隐的眼珠灰白混浊,却死死钉在了伏身上,他喝问道:伏,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伏重复了一遍,冷笑道:我自然是要得到他。
他掷地有声,这可是巫祖后人,有了他,我便能灭了西边几处小城,统归我万兽城。
说到这里,他仍有些气得牙痒痒,若不是金发巫子坏事,西大陆原该只有一座万兽城的。
灰袍隐巫拼命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伏冷哼一声,隐,放心,巫祖后人注定是藏在人后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说罢,他甩开袖子,走进了沈怀瑾的房门。
见看着厚重大门缓缓合上,隐巫无力地垂下了胳膊。月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他手上的水渍反射着微弱光芒。
他嘶哑着嗓子,终于吐出两个字,倾覆
屋中的熏香燃着,沈怀瑾静坐在窗边。
伏小心靠近,蹲下了身,又抬头看向望着窗外的男人,轻声问道:神使,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怀瑾微微侧头,月光下神色平静无波,为什么?
伏察觉出他闻香时与外出时的区别,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却还是哄道:今天我答应了你的一个要求,作为回报,你也应该满足我一个要求。
眼前的黑发男人仿佛就这般被绕进了他话中的圈套,只是简单犹豫了一下就开了口。
沈怀瑾。他微微一笑,眼中有光芒闪烁而过。
既然你问了。
城主,记住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