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一声低沉又坚定的回复。
好。
大家没有辜负沈怀瑾的期待,五六天后,他还在炸腐竹的时候,就听见山谷传来一阵爆发式的呐喊声,直将他吓了一跳。
沈怀瑾的愣神只在一瞬间,下一秒就猜到了大家的欢呼是为何。他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和其他同样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的成员们匆匆往山谷口赶去。
相隔不过数百米,沈怀瑾早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走到最后几乎是在奔跑。
厉在不远处迎接他的到来。
瑾,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沈怀瑾喃喃道。
石砌城墙高十余米,长六百余米,紧密又厚重。拱形城洞设在流经的溪面上方,底部铺着深入地基的厚石板可供人行走。
沈怀瑾循着两边的阶梯往上走,第一个踏上了这座沉默又伟大的城墙。
城墙顶宽就有近米,极为宽敞,脚踩的地方虽然没有砖砌那般平整,但供人行走却也无虞。
他摸上粗砺的墙壁,眺望远方。
雪峰皑皑,岩石裸露,浓绿林立。平原一望无际,黝黑枝干斜生无序。这一方天地终于向沈怀瑾展露了全貌。
他长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过陌生,纵使他一刻不停地努力着,成效似乎从不显著。直到今天,他踏上了这座巍峨的城墙,首次以这种视角看向天地。
这是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
我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
你会做到的。厉低沉而坚定地声音自后方传来。
沈怀瑾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将手往后伸去,银发兽人心有灵犀,牵上他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握紧,给予着彼此力量。
纵使心绪难平,沈怀瑾还是惦记着正事,一字一句地嘱托道:一座城还不够,我最怕按目前的能力来说,我们设不好一扇足够与城墙媲美的城门,所以最好还是在城门外围另设一座小小的瓮城,以加强城门的防守。
厉沉着道:瑾,我看过你的图纸,其它不好说,但在城门外用铁皮钉上一层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沈怀瑾点点头,兽潮的威力我们谁都无法料想到,我希望城墙包括城门在内,都是越稳固越好。
还不待厉多说什么,那头喧闹声已经传了过来,原来大家也都一股脑地走了上来参观。
在一干的惊呼声中,厉的嗓音显得格外沉稳而富有穿透力,你放心,结果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沈怀瑾含笑看着大家的兴奋模样,对着厉扬了扬下巴,转身便下了城墙,声音清亮而愉悦,走,让他们好好参观,我们就功成身退吧。正好我刚刚炸了些腐竹,你过来把前两天的螺蛳处理了,今天煮螺蛳粉吃。
得嘞。银发兽人赶紧跟上。
走到住处,沈怀瑾才发现因为走得急,自己的腐竹还落了一半在油锅中,他好笑地摇摇头,起火又复炸了一遍。
厉已经自觉地在一旁剁起螺蛳的尾部,笃笃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怀瑾喝了些水,平复了心情,开始准备制作螺蛳粉汤料的食物。
他将蒜末、姜丝、葱段、辣椒和紫苏分别收拾好备用。待厉剁完了螺蛳,将余水沥干后,沈怀瑾开锅热油,将那些备好的香料统一进行爆炒,直到香味爆发出来后再倒入螺蛳进行翻炒。
就如同辣炒螺蛳一般,在高温的炙烤下,新鲜螺肉中的汁水被煎了出来,汇成锅底鲜香辣爽的一汪。
沈怀瑾往里加入了适量的盐,酒、酱油、鱼露和甘草,再加水用小火慢炖着。
因为油多、辣椒多、香料多,能清晰地看到红汤翻滚,闻到螺肉鲜香。炖上足有两小时,待螺肉中的精华尽数流入了汤水,这一锅浓郁的螺蛳粉汤料便制成了。
沈怀瑾先拿勺子舀了一小点尝味道,熬制出来的螺蛳汤料倒也鲜香可口,带着辣意,又不至于太过于咸齁。
正是恰到好处。
他忙着往冷水锅中下米粉,只好招呼厉道:快去茅草屋里拿我的酸笋来。
后者应了一声,起身边走,只是回来的时候声音已然是全变了,瑾!厉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腌的这笋好像坏了。
怎么可能,我前两天才看过呢。沈怀瑾将煮粉的锅盖一盖,蹙着眉头回首望去,却见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掀开了盖的泡菜罐子举得远远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怀瑾不禁哑然失笑,赶紧走过去将罐子接了过来。不是坏了。他解释道,酸笋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厉显然不信,这么臭,怎么会有人愿意吃啊!
你懂什么,闻着臭,吃着香。沈怀瑾撇撇嘴,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我给你煮份不带酸笋的。
厉马上应和,好,我的螺蛳粉里不要酸笋。
米粉锅已咕咚咕咚地冒起泡来,沈怀瑾让厉看着火候,自己则又赶忙备了些新鲜的绿叶草和泡发的蘑菇干。
他将螺蛳等捞出,留下纯螺蛳汤料,淋上些辣椒油,再加入在清水中煮得软韧的米粉和蘑菇干一起炖,沈怀瑾还往自己那一锅里加了些酸笋。
待将米粉煮得充分入了味,再盖上腐竹和新鲜的绿叶菜,将其烫软烫熟,最后在出锅前窝上两个外酥里嫩的荷包蛋。
螺蛳粉即可出锅。
汤面颜色浓郁,漂浮着一层艳红的辣椒油,还有浓绿的绿叶菜、嫩黄酸笋、金色荷包蛋和白嫩的蘑菇丝。
沈怀瑾深吸一口气,这股与印象中相差无几的味道叫他深深着迷。他拿筷子一搅,稍微吹凉了些就嗦了一大口的粉。极其柔韧有嚼劲的米粉浸透了鲜美的螺蛳汤,香滑鲜辣,极为爽口。酸笋和绿叶菜脆爽、荷包蛋与腐竹则浸满了汤水,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还有浓郁的汁水四溅开来。
米粉爽滑,一口一口地下肚极快,沈怀瑾很快就半碗下了肚,抬头见厉也在努力地嗦粉,声音甚至比他的还大,一时坏意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