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有些欲言又止。自从赶集回来,沈怀瑾就发现他仿佛开始了衰老的进程,如今脸上多了些皱纹,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有些严肃。
沈怀瑾笑了笑缓解气氛,岩,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有了他的话,岩这才缓缓开口道:瑾,因为天气的原因,大家在这个炎季和衰季的收获远没上次的那么多。而你,反而收获的更多了。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我这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己种地,也明白了你拿到铁具先打农具的原因。
岩顿了好一会儿,在沈怀瑾鼓励的眼神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瑾,我希望你能带着部落里的成员一起种地。
原来就是想说这事啊。沈怀瑾好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有经验,我带着大家一起就好了。岩,你放心,我也很高兴你们能跟着我一起种田。对了,你有打算好种什么吗?
想种些饱肚子又好吃的,比如那个土豆和水稻。岩这回倒是回答得很快。
这样啊。沈怀瑾喃喃盘算着,那我的土豆地就改种南瓜吧,至于那些稻田就当作试验田用来育种吧,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提高些产量。
岩不懂他说的试验田、育种是什么意思,他还有着自己的顾虑,瑾,但这种情况下,肯定有亚兽或者兽人因为种地的缘故去不了采集或者打猎,这样也不公平。
沈怀瑾的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他差不多想到了办法,沉吟片刻道:没事,这个我能解决,你给我些时间考虑就行。
有了他的保证,岩的心就稳了下来,眼尾挤出皱纹,眉心的刻痕却少了。
几乎就是过了这场晚宴,天立刻冷了下来,沈怀瑾匆忙地为多毛兽圈围上茅草作的风阻,又增加了它们的食水供给。
东大陆的野兽基本都是要眠居的,长角兽们也不例外,部落安排它们睡在山洞中,并用大石暂且将洞口堵了起来。洞中还存着一些干草料,以供长角兽们半途醒来可以进食。
在呼啸凛风中,寒季踏足了临山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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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听雪
身下的炕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沈怀瑾舒服地将四肢齐齐展开,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中, 摊成了一个大字,他迷瞪着眼喟叹一声,爽,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冷到只能蜷缩起来了。
砖瓦房对比简陋的茅草屋来说,隔音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沈怀瑾浑身软绵绵的,隔着窗户只能听到外头传来些微的寒风呼啸声。
正当他在白噪音中昏昏欲睡时,房门被打开,高大的兽人走了进来,嘴上还絮絮叨叨的,瑾, 我刚才烧炕的时候顺便还做了蒸蛋羹和烤红薯,现在正热乎着呢,快起床。
蛋羹和红薯,再加上一杯甜的热花茶,被一齐送到了炕边。
高大的兽人探下身,架着他的胳膊,将睡得面若桃花又浑身发软的沈怀瑾从被窝里一点点地拔了出来。
只是怀中的身子越来越沉, 厉又不敢使劲,最后僵持在了半空。
整间屋子都被烘得暖洋洋的,又被厉这么个移动发热体搂在怀中,沈怀瑾一时间也没觉得有多冷,只不过他为了赖床, 还是一边嘟囔着好冷,一边想往被窝里钻。
厉用一条壮硕的胳膊把着沈怀瑾,不叫他随意动弹, 另一只手则去捏他透着些凉意的鼻尖,餐餐不落的兽人真情实感地好奇着,瑾,你不饿吗?
经过他一提醒,沈怀瑾还真觉得空了一晚上加一个早餐的腹中饥饿了,他摸了摸肚子,终于放弃挣扎,顺从地将下半截身子也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拔了出来。
他穿上毛衣和长裤,将身上的体温完美留存,这才舍得远离火炕去洗浴间简单洗漱。
灶上不做饭的时候也会烧些热水,稍微晾凉一些以后用来刷牙洗脸就很合适,沈怀瑾将自己捯饬地干干净净后,又窝回炕上。
他将移动的小炕桌挪了过来放在床中央,安静地坐在一旁填饱肚子,到半碗蛋羹入肚,又有热花茶将浑身上下由内到外浸得暖融融的。
沈怀瑾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朝进进出出替他运着零食的兽人招了招手,厉,一起上来休息一下呀,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呀。厉无奈地摇头浅笑,将肉脯和果脯放到沈怀瑾面前的炕桌上,又顺从地听他的话上炕盘腿坐好。
沈怀瑾满意地笑了笑,他左手一撑,抹去冰凉窗户上的雾气霜花,这才看到了屋外满天大雪、银蛇飞舞。
猎猎的风声止了下来,窗外的雪静谧地落着,沈怀瑾倚靠在兽人温暖的体侧,内心宁静又祥和。
好美。沈怀瑾喃喃道,就这样静静地看落雪,也是一种享受。
原本沉默的兽人突然出声,其实下雪也是有声音的。
沈怀瑾专注着雪景头也不抬,他将语速拉得很长,懒懒开口道:那当然了,有风的时候是呼呼的,没风的时候也会是簌簌落下的,我们只是关着门窗才听不到声音。
我说的不是这个。厉沉声道:当它们从天而降,轻柔又坚定地落在地上,我能听到雪花碰撞迸溅、冰晶融化消弭的声音,有些脆,又转瞬即逝,但当成千上万片的雪花聚在一起时,就是一场冰冷又盛大的相拥。
那声音就好像我看到你时,胸膛骤然出现的火花迸溅。
沈怀瑾的视线缓缓上移,脸上还带着些吃惊的表情,原来兽人的耳力这么敏锐,平常真的不会影响到睡眠吗?
银发兽人呼吸一滞,良久才从鼻腔发出一声沉闷的笑来,他将因为转变动作而浑身有些难受的沈怀瑾拨回了原来的位置,又虚虚地将他搂在怀中,下巴搁在对方的头上,语气中不失好笑意味。
笨宝,都说了兽人在成年前会接受很长时间的训练,专门控制自己的感官,减少由于过于敏锐带来的生活中的困扰。
沈怀瑾仍然不放心,蹙眉问道:连雪花碰撞的声音都听得见,岂不是意味着其他兽人们支起耳朵就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兽人们的感觉敏锐度也有区别,不是所有兽人都能到我这个敏锐程度。况且如非必要,大家都会选择摒弃掉一部分的感知,保证不影响到日常的生活。银发兽人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揉乱沈怀瑾的乌黑长发,原本凶悍的五官如今显得相当无奈,你呀,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些话的,你怎么老是往其它方面去想?
沈怀瑾恶作剧得逞般哈哈一笑,挤眼道:说吧,趁我不注意拿着手机都看了拿些电影了?
见沈怀瑾这副乖张模样,厉怎么能不猜到刚才对方这是故意在逗自己呢。他气得牙痒痒,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他颊肉,但看到边缘处挤压出的粉白颜色,他又担心自己下手太重,忿忿地收回了手,不准再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