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却是令庭院气氛更为肃杀。
“破阵的确轻松,可阮霰,你该清楚,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走不出金陵。”阮东林语气生冷,威逼之后仍是威逼,强硬半分不减。
这庭院,稀微星光,阑珊灯火,映出一片素色衣角,阮霰神情淡漠,听完阮东林之言,缓而慢地朝他投去一瞥。
这一瞥,眸间似融寒月光辉,清寒彻骨,又意味深长。
“阮家的确高手如云。但阮东林,百年前,你为了捉住我,折损了多少人、花费多少钱财?别以为我在湖底,便什么都不知道——这百年,你阮家可是大半时间都在休养生息。”
“族长大人,你真有胆量再发动一场追杀?现在,我亲友死尽,无所顾忌。但你不同,你要考虑的太多。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我做出一些对自己不利、更对你金陵阮氏不利的事来?”
“再者,我已答应悬月岛牧溪云,明日同他一道出发、前往越州。诚然,悬月岛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如阮家,但它仍旧是南陈十大门派之一,其余九大门派皆是它的盟友。若明日我不能准时出现,你认为悬月岛会如何?”
他的声音向来清冷,听上去如空山寒石轻响。而阮东林面色渐沉,宽袖之中手紧握成拳。
阮霰说得没错,每一个字都直切要害。
上一次,为了追捕同神刀刀鞘意外融合的阮霰,阮家几乎出动了族内与刺客组织青冥落的所有高手,可最终活着回来的,不足半数。
因为这人是春山刀。只消一个名号,便能慑住世人的春山刀。他刺客出身,诡计多端;曾为江湖十大传说之首,修为惊人;又生了一张倾绝天下的脸,若是有意巧笑,少有人能经得住那种诱惑。
他三言两语就叫悬月岛绝了更换婚约者的意图,替自己谋了条出逃之路。这个人,可恨至极。
但——
阮东林凛目凝视阮霰那双冷眼,半晌之后,讽刺一笑:“你尽管走,只要——你能走得掉。”咬牙切齿过后语调陡然转高,继而渐趋低沉,语气亦是意味深长。
阮霰眸底平静无波,宵风扬起衣袖,幽冷轻淡。
双方在同一时间将气劲撤回,阮东林拂袖而去,但就在此人气息完全消失在镜雪里那一瞬间,阮霰如刀锋般笔直挺立的身形竟是一晃。
他只觉眼前昏黑一片,清风、夜寒、亮光瞬远,五感混沌,连自己都不能再感知。
而在阿七眼中,阮霰正往前栽倒。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