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一看到里面有那么多喷香的烤虫,顿时齐齐扑过去。
赖歌没管,他甚至没看那个让他上辈子再次获得异能的东西,只盯住了昏迷中的戴剑华。
“鬼爪儿,麻烦帮我弄醒他。”
鬼爪儿有吃的,一切都不是问题,窜过来就戳入戴剑华的耳朵。
一戳即出。
戴剑华也在强烈的神经痛楚下,生生疼醒了过来。
脑中一片混乱,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游戏中还是在地球。
他还活着吗?
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
不,他看到了赖歌。
但赖歌的脸和身体都扭曲了,就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遍。
戴剑华看发小如此凄惨,惊骇之后,下意识就想笑。
赖歌,你也有今天!
“你杀了我。”幽幽的声音从那个扭曲的赖歌口中冒出。
戴剑华笑着看着他,原来是自己动的手吗?他虽然幻想过很多次,没想到竟然真的下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还要在杀我之前百般折磨我?你说你恨我,为什么?”赖歌的眼睛流下血泪。
戴剑华靠在墙壁上,单腿曲起,心想要是有根烟就好了,刚这么想,他摸进口袋的手就摸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戴剑华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白烟:“我在做梦对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这次最清晰。我以前也梦到过你死时的样子,总是像个骷髅一样,就像那个人。”
“那个人?”
戴剑华夹着香烟,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平静过,知道那个秘密后,他就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只要想到那个秘密,他就有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冲动。
他想跟别人述说,想要找心理医生,但他不敢也不愿,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个秘密。
可对于已经死亡的、且在他梦中的赖歌,他想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述说机会,秘密憋在心里憋久了,他也很痛苦。
“那个人是我亲弟弟,他比我就小五天。”戴剑华看着烟头,慢慢说道。
“弟弟?”对面的赖歌像是在鹦鹉学舌。
戴剑华越发肯定在做梦,他露出回忆神色:“正确说来应该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他的母亲才是现在的戴夫人,而我的母亲……”
戴剑华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不过是我爸的情妇,一个寡妇。当年我爸和我亲妈偷情,我亲妈怀孕,怕熟悉的人知道,躲到我父亲老家附近的乡村里生的孩子,接生的是卫生所的护士,也是我亲妈的亲姐姐。”
赖歌真心惊讶,完全没想到戴家还有这样的秘密,可从戴妈妈平时的表现来看,她对戴剑华是真好,如果戴妈妈知道这是丈夫和人偷情生的孩子,那不得不佩服戴妈妈的心胸,也忒广阔了。
“那戴阿姨生的那个孩子呢?”赖歌问。
戴剑华吸了一口烟,吐出:“死了。”
“怎么死的?”
戴剑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说道:“你家人和我家人一样都在那个该死的化工厂工作,你生下来是个驼背,你觉得我妈……戴·洛咏女士生下的孩子会是正常人吗?她可是流产多次,要不是这样,我那个爸也不会暗中找个寡妇偷情,还不就是为了生孩子。我爸可是承诺我亲妈,如果她能给戴家生个孩子,他就和洛咏女士离婚,和她结婚。这事,甚至我那好爷爷奶奶都知道。”
戴剑华眼中都是嘲讽,“洛咏女士终于怀孕,她产检时据说查出孩子有可能畸形,但她执意要生,因为她已经察觉丈夫一家想要抛弃她,她太想要个孩子挽回自己的家庭,于是她坚持怀这个孩子,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戴家人也没有阻止她,因为他们也希望能有个孩子出生,并期待这个有可能畸形的孩子能在娘胎里养好。”
“洛咏女士很害怕,她几次产检都没去,直到生产。很可惜她命不太好,生下的孩子畸形很严重,我爸当时看了掉头就走。”
戴剑华弹了弹烟灰,“洛咏女士面对这么一个畸形儿也傻眼了,我奶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老家有人刚生下一个孩子,但对方父亲已经去世,女方不想养这个孩子,说可以把这个孩子抱回来养。洛咏女士同意了。”
“而这个被抱回来的孩子就是我。”戴剑华抬起头,“我亲妈原本想凭借我和我爸结婚,但我爷爷奶奶不同意,说这事说出去不好听,跟我亲妈商量,花钱买下我,把我交给洛咏女士抚育。我亲妈也是个蠢货,她发现她无法嫁给我爸,就同意了我爷奶的意见,把我卖了。”
赖歌:“……”
“为了能瞒过派出所,顺利给我报上户口,戴家人商量把我那个畸形儿弟弟抱回乡下,说找人照顾。然后把我抱来,代替我那个弟弟。我爸又找我亲妈的姐姐,用当地乡镇医院的名义开了一封假的出生证明。那时候查的不严,派出所看有正规的出生证明,就给我上了户口,从此我就是戴剑华。而我那个畸形弟弟则作为无名氏生活在乡下。”戴剑华掐灭烟头,在地上用力揉了揉。
“我那个畸形儿弟弟在老家过得很糟糕,没几年就重病死了。而洛咏女士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她丈夫和一个寡妇偷情生的私生子,她看我长得像我爸,相信了我爷奶说的亲戚长得像的说法,也是很好骗。”
赖歌:“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戴剑华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我亲妈来找过我,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后来找过我多次,她过得不好,可能出于报复心理,就把当年的事全跟我说了。对了,你知道吗,她还跟我提到,说我奶原本打算如果洛咏女士生的孩子健康正常的话,就把我送给你们赖家当儿子。”
戴剑华睁眼吃吃笑,“我亲妈告诉我,说我奶说这话时一脸施恩的表情,还跟她保证说赖家一定会同意,因为赖家生的孩子是个驼背,谁不想要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戴剑华说到这里,只觉得一阵轻松。
赖歌十分无语,“那你为什么恨我?这些事完全跟我、跟我家人无关好吗?”
戴剑华挑起唇角:“我知道啊,你是很无辜,但谁让你是畸形儿,却活得那么开心幸福?我当时背负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一看到你,我就想到那个同父异母的畸形儿弟弟,我妈还给我看了他死时的照片,真可怜啊,皮包骨头瘦得跟骷髅一样,还是变异的骷髅。又可怕,又可悲。他死了,连坟墓都没有,被戴家人偷偷埋在老家的院子里。”
“你就为了这样的原因恨我?”
戴剑华看着浑身滴血的赖歌,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什么!那时候我天天做噩梦,你还成天在我面前绕来绕去,我让你走开,你还笑嘻嘻地缠着我!我当时恨不得用砖头砸死你!凭什么你能过得好,凭什么你家人可以不在乎你的畸形,凭什么你家人都那么好,我家人却都是恶棍!”
戴剑华控制不住地不住大喊,之前伪装出的冷静都扔到了一边,喊出很多他藏在心底一直无法对赖歌说出口的话。
赖歌看着面前大喊大叫的戴剑华,懂了。
真正自卑的人从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