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重陲之地自成一体,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是来了钦差大臣,监军一类也无法插手军中之事,不是林父不想允许,而是那些人皆是纸上谈兵,无任何经验,军中自然也不会听从。
“为父只以为忠心耿耿,却不想有的人的手伸的真长。”林父走到了林肃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为家中韬光养晦,也算免我西南之地诸多麻烦,但我林成远的儿子不必韬光养晦,你有多少本事都使出来,天高皇帝远,他若真敢动我林家,我林成远也不是吃素的。”
“爹,你要造反?”林婷儿眼睛亮了,然后下一刻就被林父呼上了后脑勺。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么?若真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不造反也得造反了!”林父瞪着她道。
林婷儿咳了一声:“这不是没外人……女儿知道了,此事绝不随意乱说,京城那种地方哪有西南这边好玩,咱们不去。”
“父亲不畏君?”林肃说道。
林父嗤笑了一声,这一声代表着轻蔑:“我林成远忠君爱国,护持一方百姓为的是百姓,是家国,不是只为了坐在皇位上的皇帝。”
他手握重兵,自然是京中皇帝的一块心病,既能成一方藩王,自然要有自保的能力。
“父亲怕的不是面对面的硬来,怕的是私下的阴谋?”林肃直视着他道。
“是这个理,既是打在了腰上,为何当时不说?”林父看着他的腰道。
“当时若说,父亲自然是不信的。”林肃说道,“如今展露能力,方才敢向父亲说明其中干系,军中的一些人也该清理一番了。”
现在还只是小苗头,若真让那些从底层安插进来的人不知不觉爬上来了,林家危矣。
“那些人自然要办,只是你这腰没事吧?”林父一个劲的往他腰上瞅,“可有留下什么暗伤?”
“若真是腰废了,日后娶了嫂子都进不了洞房。”林婷儿在一旁揉着后脑勺,然后又被林肃呼了脑袋。
“儿子没事。”
“一天天都打我,打傻了怎么办?!”林婷儿这边刚知道她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结果又多了一个打她的人。
“放心吧,本来就傻到没救了。”林父扣住了林肃的肩膀往外走,“既是不打算韬光养晦,便随为父去军中吧,这些年我跟你母亲也着急,婷儿那性子也不是能够担得住的,刚才为父看你剑法不错,咱俩去比比。”
“爹,我的伤还没有好全,打一下妹妹还是可以的,跟您打的话还是等我伤全部好了再说。”林肃说道。
“好,近些日你便好好养伤,待伤好了再说。”林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的时候步履难得的轻快。
林婷儿:“……”
请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打一下妹妹还可以?
林肃的伤又养了一月便好的完全了,入兵营时围观者甚众,毕竟当初大将军打儿子那可是当着诸多将士的面打的,还险些给打死了。
只是后来林肃恢复,亲自致歉,又帮了王威一家,便是病好了也不像从前一般出来闹事了,之前的事不再言说,后来的行为也让人纳罕,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竟是要到军中就职了。
护国公的世子入兵营,即便想要空降在副将的位置上也只是大将军一句话的事情,林肃入伍之事自是遭到了很多人反对。
“大将军便是想要历练儿子,也得慢慢教起,一下子入了兵营,只怕公子吃不了那样的苦。”征南将军拱手道。
能入主营议事之人皆是战功彪炳,凭借着自己的战功一步步累积上来的,军中历来从无空降,便是皇帝派来的看似官职很高,实则皆是坐在冷板凳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话语权。
可林肃不同,他是大将军的儿子,若是一直纨绔,未来自是领不了西南军,可是他若想来,却是不能像其他人一般一步步攀升的,可若直接空降,这样一个纨绔随意指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的人。
“大将军,此事还需再议,不若想给公子请一位武师傅教教武艺再说其他。”安北将军道。
“大将军三思……”
营帐中皆是反对之声,若是从前,林父对于林肃要入兵营之事只会说上一声胡闹,可是他亲自考较儿子的武艺,他说韬光养晦,也不是真的胡闹的,被人如此反对,林父虽是早就料到,但还是心中有些许的郁闷。
“肃儿若来军营之中不领官职,这也是他同我说的,就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随同作战,想要官职也要他自己去挣,诸位可还要反对?”林父不是没有动过让儿子同这些将军比武的念头,但是武艺过关不代表就适合军中,是纸上谈兵还真是有真才实学,都需要实战来检验。
“这公子之前才伤到过,作为普通士兵若是伤了碰了也是不好。”骠骑将军道。
林婷儿入兵营他们自然不反对,那姑娘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狠,可林肃那样的纨绔,不管安插在哪里都是个麻烦。
“他是未来的护国公,也要承袭我的爵位,若是怕伤了碰了,不若未来做个闲散王爷来的轻松自在,既要承袭,此时不历练,难不成等我死了以后再历练么?”林父沉着脸说道,“我既说了他来当普通士兵,尔等便将他当作普通士兵,不必给予特殊待遇,他若出不了头,自是让他回家去就是。”
“大将军这话说的重了,我等惭愧。”右将军拱手道,“只是公子想要改好,只怕免不了吃些苦了。”
“婷儿能吃的苦,他自然也能吃,尔等可同意?”林父问道。
诸位将军皆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让那纨绔来兵营了,但有前提条件,也不用一味地推阻,若那纨绔真能历练出来,西南军在自己人手里怎么都比交到别的不认识的手中更好。
“属下等但凭大将军吩咐。”
此事盖棺定论,林肃林父一同骑马入营,到了营前下马,围观者有识得他的,也有不识得他的,他虽一身常服看起来不似往日富贵之气,只是怎么看都与这尘土草屑遍地的兵营格格不入。
“你且去吧,好好干。”林父拍着他的肩膀道。
林肃拱手道:“父亲放心。”
他随小兵入了营帐,林父转身离开,竟真是没打算给任何的特殊待遇。
众皆哗然。
“那日未见,今日一见,那娇嫩的跟那等吟诗颂词的文士一样,当真能够拿得起枪?”
“好好的公子哥不当,非要跑这兵营中受罪。”
“说什么呢,大将军的儿子不想当孬种那不是好事么。”
“在兵营里历练历练,总比在城中祸害百姓来的好。”
“大将军也说了,若是受不了让他自己回家去,免得丢人,我等别得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