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想从记忆的深渊里搜索些什么出来……可是没有,唯有深不见底的虚无。
似乎察觉到了沈雨泽的视线,对方也忽朝他瞥了过来。
沈雨泽胸腔一震,心跳漏拍!
明明头顶白光如泻,那人的眼神却叫人仿佛在黑夜里遇见了一只黄眸细瞳的鹰隼,一不留神就会被啄穿心口。
好在,威慑力只有一瞬间,对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偏开头去。
沈雨泽捏着拳头,心里忽上忽下地想:他觉得那个人熟悉,说不定他们从前认识,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被删除过记忆……
第十三章
“各位战士,下午好。”佐伊斯梦魇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格斗场内的众人顾不得再去看新来的菜鸟和恺,纷纷抬起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主宰着他们命运的声音之上。
随着这个声音,基地上空的机械爪去而复返,上头挂了一个小箱子,一人抬手把它取了下来,取出一个抽签盒和两罐颜料。
抽签盒大家都很熟悉了,因为格斗比赛不是所有人都要参加,而是每次抽选八个,两两对赛决出优胜者,所以众人见到盒子都自觉地上前。
但边上多出来的两罐颜料却让人觉得费解,直到他们抽中奇怪的卡片——今天的卡片上没有标识上“战斗”和“非战斗”的符号,而是纯粹的蓝卡、红卡和白卡。
正疑惑着,就听佐伊斯在头顶解释道:“与以往不同,今天我们要改变一下游戏规则。”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掩饰一张张脸上隐含的惊恐表情。
因为谁都清楚,这“稍稍改变的规则”又会在场内掀起一番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记得,起初这里并没有厮杀。
由于佐伊斯喜欢观看他们打斗,便设立了格斗比赛,但那时候格斗比赛也没有如今这般血腥残酷,获胜者的奖赏往往是比他人多一点的食物,或是获赏一位雌性以纾解欲望。
可总共十来个战斗者,就算排列组合一周一次,长时间下来也都轮遍了,每个人实力大家都已清楚,如果抽签时恰好碰到熟悉的对手,胜负基本毫无悬念。
佐伊斯当然不想看无趣的节目,于是,他第一次改变了规则。
他把所有雌性都集中关了起来,平时不让雄性接触她们,只有在每周一次的格斗比赛中获得最终胜利的人,才有机会享受一次福利。
但由于每次比赛都只有一人获胜,所以,大部分战斗力一般的人几个月碰不到雌性是常态,而若永远赢不了,那就永远没有交配权。
那之前,他们当中已经有几对私下交好的伴侣,在佐伊斯改变规则后被活生生拆散。
雌性像坐牢一样被圈养在基地一角,而雄性如果不赢得比赛,连见都无法见到她们。
这场改变顿时激发了几人,使他们接连数月在格斗比赛中获胜,并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像牲畜一样与自己的爱侣行事。
而现场行事从某种程度上又刺激了没能赢得胜利的雄性,让他们把获胜者的行为当成地位和荣誉的象征。
生理上长久的饥渴与雄性骨子里的好胜心只会导致他们在下一次的决战中更加拼命地厮杀——把刺激自己的对手打倒在地上!
就这样,短短一年,他们就被佐伊斯改造成了毫无人性的野兽……
现在,佐伊斯再次提出规则改变,谁都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变态的花招!
“今天,我们将进行一次‘夺食比赛’。”佐伊斯慢条斯理道。
他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和第一次改变规则前一样,如今场内所有的小人已达到了一个相互制衡的稳定状态。
重复的格斗让观赏者渐渐失去了新鲜感,而今天恰好又是恺休战期结束的日子,在场不少老会员闭着眼睛都能赌赢谁会是最终胜利者。
何况,恺从来不选雌性,这又让节目降低了可观性。
尽管佐伊斯可以像“神”一样威胁恺服从自己——比如当着他的面,用一根手指一点点碾出其他小人的肚肠,叫他害怕——但佐伊斯不会这么做。
不说那些喜欢恺的客人不同意,连他自己都不屑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让一个真正的强者屈服,这并没有任何快感。
而且说实话,正是恺的与众不同深深吸引着他,让佐伊斯对他的小人持续保持着好奇心。
他很想知道,这人身上还挖出多少让自己惊奇的地方。
反正,他多得是时间和经历策划新游戏。
“抽到红卡和蓝卡的各为一队,每队五人,共十人参与比赛,抽到白卡的人本次轮空。”佐伊斯道。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夺食比赛”,但根据以往格斗游戏的规则,“轮空”就意味着没什么事,也不会有生命威胁,于是那些抽到白卡的人都有些暗自庆幸。
不料,紧接着佐伊斯又道:“但抽到白卡的人在接下来一周内只能吃普通的压缩食物。”
“压缩食物”是巨人吃的那些食物残渣压缩制成的,原本只提供给严重违反规则的囚犯吃,但这种食物有一股让人闻之作呕的恶心味道,而且只提供基本能量,吃完后很容易饿。
所以听到这话,方才还庆幸躲过一劫的人,当即一脸嫉妒地看向那些红卡蓝卡拥有者。
佐伊斯继续解释游戏规则:“稍后我会往基地投放一些米粒,一个小时后,按两队分别搜集的米粒数量决出胜负,获胜的组,接下来一周正常获取食物,而失败的组,将没有食物。”
众人大惊——没有食物?佐伊斯是想饿死他们吗!?
似乎猜到他们的想法,佐伊斯笑道:“能否活下来,就看你们的对手和基地的伙伴有没有善心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你们了。”
这话真是让抽到白卡的人心情一阵起伏,如此看来,吃压缩食物也比饿死强啊。
而沈雨泽等人早已听傻了,一对比才知道,原来的埃文对他们真的算“仁慈”了——至少最开始那次埃文让沈雨泽挨饿的惩罚也只是象征性的,因为对方肯定透过摄像头看到了米娜在偷偷给他送食物,但也没有追究什么。
在佐伊斯的指示下,剩下近十位参赛者根据自己抽到的色卡,用箱子里的颜料在自己脸上涂上分组标记,轮空者则自觉地走进了隔离区。
人群一分开,观赛者们就惊喜地发现,恺停留在需要参赛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