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那药,当时是准备吃了的。但是我又怕死,就犹豫了几日。也是巧了,那几日我正好在城里遇到了白术。我瞧着他如今真是风光,那一身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呢!我想着他当初都成了那地上的烂泥巴,如今还不是咸鱼翻身,春风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要是再多活几日,还不知后面有没有好日子,我想到这里,又不想死了!今日给你们吃的那药,就是黄夫人给我的,我一直留着,就等着哪一天受不住了,还能用上,没想到却给你们先用了。”
“你……你怎么不早死了!畜生!你这个丧门星……”白邹氏恶狠狠的盯着白禾,嘴歪眼斜,口齿不清的骂道。
“闭嘴!”白禾仿若突然被她激怒了一般,冷冷的看她一眼说道:“你太吵了!”
说完,他提起桌上的茶壶,把壶嘴塞进白邹氏嘴里。
白邹氏口中被灌了满口毒茶,咕噜咕噜的呜咽了一阵,便张大嘴巴,七窍流血的死掉了。
见白邹氏也死透了,白禾才放下茶壶,眼中叭嗒叭嗒落下泪水,流了白邹氏一脸。
这三人中他理应最恨的是白稻,若不是因为他和那黄老爷牵上了线,他也不至于落到今日。
可如今三人都死净了,白禾才发现自己最恨的其实是白邹氏。
大哥白稻从小便和他不对付,与他早有龃龉。白老三偏疼儿子,对他不冷不热,他也是知道的。
只有白邹氏,把他捧在手心,疼着宠着,人家的哥儿在干活的时候,白邹氏怕他晒黑了脸,便只让他在家里歇着,学着绣花打扮。
他总觉得自己与村里其他人家的那些哥儿是不同的。有父母双亲疼爱,往后也必能一生顺遂。
可直到今日,他才知自己与那些哥儿也没什么不同的。
白老三和白邹氏,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把他养在笼里,养的品相好看一些,便可卖出更多钱财罢了。
“娘……”白禾声音极轻,口中喃喃说道:“爹和大哥是男子,他们自是不懂孩儿的苦的,可你是个女子啊!难道连你也不懂孩儿么?”
既然原本就没把他当人看,倒不如从早些时起便同其他人家一般待他,也不至于让他这般怨恨了。
天色渐渐黑了,若有人从外面经过,便会发现白老三一家的油灯现在都还未点上。
白禾在黑暗中坐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小药包。
这是那黄夫人给的毒药,他只用了一半,还剩了一半还未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