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六已经从天而降。蓝罄以掌关节抵着齿列,低低的痛哭起来。
他在那里呆了许久,直到天黑,才放出信号唤来了自己的手下,将自己救了回去。
—路上,蓝罄一直在想,为何小六明明没有死,那日自己却见着他死了。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小六不想见他。
所以诈死来骗过了他。
小六生性天真,纯良可爱,这辈子从未刻骨的去记恨过什么人,就连讨厌别人、看不惯别人的时候也很少,却这样来骗他,叫他生不如死。
他把小六伤得太深了,深到生死都无法挽回。
蓝罄用手捂住眼睛,发自肺腑的狂笑起来。
热泪自他的指缝间滚出。
当晚,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和手下的阻挡,去了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醉之后,外面下起了大雨,他在大雨中行走,在轰隆的雷声和刺目的闪电中又哭又笑。
他笑,因为小六没死。
他哭,因为小六为了甩掉他,竟然不惜抹去自己在世上的一切痕迹,把活生生的周六变成一个不存在的死人,只为了摆脱他一个蓝罄!
他何德何能,叫一位尊贵无匹的皇子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快疯了,他无比的想去找小六,当面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却又不能向前一步。
他怕真的把小六逼死。他受不起了。
蓝罄喝得烂醉又身受重伤,眼前脑里浮现着的全部是小六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偷的跟上了他。
他的痛觉因为过痛的心被麻痹,很快,便有几个黑衣人将他包围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在暗厂做事,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他变成了沈修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刺向每一个和沈修宇做对的人,叫无数人对他忌惮。
偏偏他平日行事小心,滴水不漏,叫恨他的人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可今日,他却是露出一个相当大的破绽。
很快,蓝罄就感觉胸前传来一阵刺痛,他迟钝的低头看去,才发现一柄短刀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离他的心脏没多少距离,再往过一点儿,就把他的心脏扎穿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六了…因着这番执念,蓝罄重新燃起了活着的斗志,用最后的力气吹响了鸣笛。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雨幕,蓝罄的手下们很快赶到,将泡在血水中的蓝罄拉了起来。
这次的暗算差点要了蓝罄的命,也叫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之久,半月之后,蓝罄实在忍耐不住,找到了之前见到小六的地方,想要在暗处偷偷的看小六一眼。
却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小六,有的是另外一户人家。
所以说,他那日看到的小六真的是幻觉,而不是真的小六?小六真的死了?
蓝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去敲开那户人家的门,问道,“请问这里之前住着的那户人家呢?”
“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人啊。你找谁?”
“没什么…没事…”
蓝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原来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经过这十几日,那日抓到小六手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反而有些模糊起来。
他不断回想那日的情形,终于又想起来,那日小六怀中抱着一只可爱的黑猫,浑身上下都像是煤球一样黑。
这种毛色纯的猫,寻常人家是没有的,如果有,定是沈修宇赏的,他只要去内务府查一查,那只猫到底赏给了什么人,再从那人身上来个顺藤摸瓜便可!
想到这里,蓝罄死寂下的心又死灰复燃起来,他加快脚步,朝着皇宫走去。
匈奴营帐中,鸣轩叫韩先那种宛若自家猪被饿瘦了的气愤给逗笑了,“胡说什么呢,我没瘦。”
来了匈奴这里,匈奴们每天都烤全羊烤全牛的伺候着,他反而胖了不少。
“明明就瘦了。”
韩先坚持道。
“明明就没有。每天都是烤全羊烤全牛,晚上还有特色烤饼和青棵酒,还有奶茶,还有大凛的厨子,换成你能瘦?”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韩先装作疑惑的说着,再度伸手到鸣轩身上,肆无忌惮的乱摸起来。
韩先的手极不老实,鸣轩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狗男人的意图,把他的手拿了出来,“别闹,这可是匈奴的营帐…对了,你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腿究竟怎么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的好太子…”韩先压低声音道,“保证和过去一样,让你满意…”鸣轩:“…够了,我知道你的腿好了,你快些从我身上下去,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有什么打算?”
韩先并不想下去,反而挑起他的脸说道,“鸣轩,你对为夫就这么没有信心么?觉得为夫会叫那些匈奴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