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便跪到他爸面前,求他归还证件,求他放自己回北京。
萧全钧没有答应,他被革职在家快两个月的时间里,数次以死相逼,如同在萧升脚上拴了条铁链,叫他哪也去不得。
直至八月底,他私自逃回北京,回了他们住了三年的家,摸到鞋柜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他才承认,孟以冬真的失踪了。
冯淇和刘琛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在找,满北京地毯式搜索,各种关系人脉都在动用,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萧升冲进孟以冬卧室,那里头收拾的很整齐,床上摆满了他买给他的棕熊,他又开了衣柜,里头少了几件衣服,衣架孤零零的挂在横架上,像在质问他怎么才来。
“萧升,你振作一点行么,”冯淇跟进来,“冬冬他也许只是想自己安静一段时间呢。”
“刘琛,孙岩在哪?”萧升掀开冯淇,抓着刘琛问。
“孙岩已经废了,”刘琛说,“给公安系统发信息说那酒吧里有人吸.毒,警察来扫地皮抓了一帮人回去,那店子被勒令停业修整,第二天孙岩一出警局就被人废了。”
“那我问谁要我冬冬去?”萧升暴躁极了,抓着刘琛衣领把人连连逼退到了墙边,“你告诉我,我他妈该上哪找他去!”
“诶萧升你,你松开他!”冯淇冲过来扒他的手,自己手里还拿了封信,“你松开!冬冬给你留话了!”
萧升像根崩断的鱼线,虚软下来,拿过那封信,跌坐回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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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还是想等你回北京了再跟你说再见,以这样的方式。
咱们家没出过什么大事儿,非要算的话,大姨去世是一件,我们相爱是另一件,你们都说我聪明,可唯独这两件事情我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写这封信之前,我以为我就是想躲一躲,像十岁之前那样,躲在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
可现在,我在你房间里,坐在你的写字台前,用你的笔和纸给你写信,我发觉其实我不累,也不怕,我只是有些后悔,后悔我总是逼你亲我,抱我,逼你在我们都还羽翼未丰时就和我相爱。
哥哥,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不懂事,伤到了爸爸妈妈,和你。
我知道这样离开,对哥的确很突兀,但对爸妈的身体状况来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也拜托哥,暂时不要再提。
请你帮我转告爸爸妈妈,我爱他们,我要他们健康快乐的过日子,请你也转告自己,我会想你,会继续爱你。
还有。
哥,请你等我。
孟以冬
2018.8.25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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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他不要我了,”萧升将信递给刘琛,仰着头仓皇的笑
了,“你看看,是不是?”
刘琛接过信,没打开,只是小心的折好,“他不会的。”
“什么不会!”他猛地站起,额头上爆了青筋,他还要说什么,却是身子一晃,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温带大陆迎来了闷热又潮湿的阴雨天,邢宗明说夏天来这里,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孟以冬坐在后座上,窗外是芝加哥河面的夜景,游轮和两岸的琳琅高楼相得益彰,此时大雨倾盆,车窗外的水流隔开了孟以冬的视界,孟以冬下意识摸了摸脸,不知为何,车窗关着,雨还是飘进来了。
“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邢宗明这时问。
“蓝色,”孟以冬说,“灰蓝色。”
“正好家里有,”邢宗明打方向盘时带了点刹车,他认为这样使车子近乎平移的转弯会让孟以冬少难受一些,“其他别的需要,明天让远扬带你去cps逛逛看。”
孟以冬将身子缩回椅背里,应了声,“好。”
车灯扫过窗户,周远扬飞奔到门口,开了门,孟以冬正向他走来,他什么也没问便把人抱进了怀里。
“我煮了汤,”周远扬在他耳边说,“你喝一点再睡。”
孟以冬便抱紧了他的腰,看着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叫他远扬哥,问他还好吗。
“你来了我怎么都好。”
“好了,进去聊吧。”邢宗明停好车过来,拥着两人往里走。
周远扬照顾他喝了汤,晚些带他上楼,推开客房门才说,“邢宗明说你喜欢灰蓝色的床单,我给你换好了。”
“谢谢你,远扬哥。”
“跟我说什么谢啊,你跟我亲弟弟似的,”周远扬跟着进去,在床头柜拿打火枪点燃了一杯香薰蜡,“好好睡一觉,什么事睡醒再说。”
孟以冬是真的累了,坐在床尾倒了下去,周远扬没准备多留,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腿,指着床那边的电话说,“有事叫我,内线按1。”
说完便出去了,门刚带上又被他推开,他探进来一颗脑袋,冲孟以冬道,“宝贝儿,这儿就是你家。”
门再次被合上,房间里亮着一盏地灯和蜡烛,孟以冬坐了起来,从下飞机到进来这个房间,一切都很陌生,窗外雨还下着,雨滴打到屋檐和地面,声音像是在鼓掌,也不知道是在欢迎还是在喝彩。
他走到窗边,觉得下雨时候的天空国内外好像没什么不同,接着心里突然空了一拍,不知道芝加哥的这片天又能庇护他几年……
第50章 他不陌生
六年后,北京。
望京s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