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己巳蛇年,初为吾妇,一生未受吾爱顾,吾有愧,来生愿复与汝为夫妇,必爱有加,不令汝受半待之苦,一世不足,生生世世,汝夫,祝山。
——爱妻蒋秋燕之墓
…………
六月初,祝山回部队,临走前,姜珩将手链绑在了他手上,跟他说,“红绳里头是阿姨的头发,叔,保重。”
祝山一时说不出话,便笨拙的抱住姜珩,而后跟几个孩子说了再见。
等接祝山的车子走远,几人站在路边,孟以冬才问起姜珩,“你还去北京吗?”
“暂时不去,毕业以后就不知道了,你们呢,几号回去?”
“这两天吧,”萧升过来,低头看向她,“我爸妈都在哈尔滨,没事去家里蹭顿饭,就当替我跟冬冬陪她们了,行吗?”
姜珩温和的笑说,“行,知道了,我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萧升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回去,蒋秋燕去世,蒋春云紧绷了半年多的神经彻底溃败,张牙舞爪骂萧升的事没再发生过,她独自去了蒋秋燕的住所,呆了有一个多礼拜才给萧升打了个电话。
“带弟弟回北京吧,”她说,“你毕业爸妈为你高兴,爸爸给你准备了奖金,拿着钱跟弟弟旅旅游去,家里不用管了。”
“妈……”
“你听话,妈现在需要一个人呆着,别来闹我了。”
萧全钧也是如此,推着他肩膀,让他别操心,又盯着他们订了机票,转天便把两个人送上了飞机。
六月七号,落地北京。
刘琛接到他们,越过萧升把孟以冬抱在了怀里,冯淇则扑在了萧升身上,问他去不去喝酒。
萧升回头看了眼孟以冬,得到对方首肯,才点了下头,“行。”
那天萧升松了口,让孟以冬喝了些酒,但一个没注意,孟以冬喝了不少,萧升就没敢喝大,结束后带着人回了家,开门时人挂在他身上,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孟以冬又踉踉跄跄倒在了客厅里。
“冬冬,别躺地上。”
萧升费力将他抱上沙发,准备去倒水时被茶几拌了下腿,跌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里,他便没急着起来,仰躺下去,不知不觉闭上眼,睡了一觉。
快十二点,他被身上的重力扰醒了,睁开眼,看见孟以冬爬到了自己腿上,人还醉着,双手攀着他的肩,歪着头瞧他。
“宝宝?”
孟以冬上身晃了晃,倒在他怀里,好久才说,“哥,我想大姨……”
“我知道。”
“哥,我妈说,人死了,就是停在那儿了,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回头都能见着她们,大姨……也会这样么?”
话让萧升听进耳朵里,心脏软成了一团棉,他抱住怀里的人,脚抵着茶几桌角摇晃起了沙发,哄小孩似的,一边摇,一边轻轻拍他的背,“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大姨了。”
翌日。
萧升许是太累了,早晨没按钟醒来,孟以冬轻手轻脚下了床,收拾好便去了学校。
毕然在实验室见着他,先是宽慰的抱了抱,接着才说,“25号考试,你掉的课我都帮你记重点了。”
“谢了。”
“嗐,别客气,应该的,”毕然又说,“你签证下来没有?”
“下来了,怎么了?”
“我问问,这不暑假一过完就得启程了么,其他听院里安排吧。”
孟以冬一怔,随后放下了手里的培养皿,换了个大一号的,才说,“毕然,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干嘛,你缺钱啊?”
孟以冬点头,“有么?”
毕然坐在旋转凳上来
回晃了几圈,“兼职倒是有,就是不多,一个月撑死了三四千,你做么?”
“太少了,别的呢?”
“嫌少啊,那我再去给你问问……”
“好。”
萧升15号拿证,陈教授正式签了名的,孟以冬特地去了趟北理,刘琛和冯淇也都到了,为庆祝萧升顺利拿下硕士学位,四个人满校园里让冯淇拿相机拍了不少照片。
“这回头得洗出来,你们俩去买些相框,放家里摆着。”冯淇说这话时,几个人在湖边草坪上围着坐了下来。
“是得买,你记得把电子版的也发我一份,我给我爸妈也看看。”
“行。”冯淇嘿嘿笑着应他,随后四人便听见了一个十分挑衅的声音。
“哟,这谁啊,这么眼熟?”
是从侧面传来的,几人循声望过去,除了孟以冬皆是一脸讷然,冯淇又往身后看了一圈,“谁眼熟,那家伙在跟我们说话么?”
“不跟你们跟谁啊?”那人走到跟前,身后还有两人,林黎的事情刚过去不久,孟以冬还不至于失忆到连踩过自己脸的人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