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芷特意练过,武术老师都夸他天赋好的那种,此刻毫无保留一巴掌下来,朱金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打我?朱金难以置信的捂着脸,浑浊的双眼满是震惊,你敢打我?
你竟然敢打我?!!
朱金疯了似的冲过来,被白芷侧身躲开,他反而因为惯性撞到了墙上。
这抵不过你当年打我的万分之一,白芷冷冷道,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你看我会不会心软。
白芷哪里会心软!这是个完全没有亲情观念,恨不得和他老朱家断绝关系的白眼儿狼!
朱金打不过他,又好面子不敢嚷嚷,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朱妈和朱玉宝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仿佛在打量着什么怪物。
白芷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他甚至是有些庆幸自己回来了,原来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也不过如此。
在他22岁这年,父亲彻底失去了他的权威。
白芷转身朝着外婆居住的茅草屋走去。
外婆生了四个女儿,朱金是她找来入赘,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但是现在
看着简陋得过分的茅草屋,单独生活做饭的灶台,旧到板结的棉被,白芷狠狠了咬后牙槽。
朱金那压混蛋,说不定压根儿没给外婆花过一分钱。
白芷没在家里找到人,见放农具缺了锄头,转身往田地走去。
果然,外婆正在土里种菜。
耋耄之年的老人佝偻着身体,一下下用锄头挖土。她动作放得很慢,但依旧是体力不支,挖了几下就要停下来休息。
然后她弯腰播撒种子,却没能维持平衡直接坐了下去,好一半天才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干活儿。
白芷眼睛瞬间就红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怕被人看见,他连忙别过身体,飞快擦干眼泪。
大约半小时后,老人终于干完了活儿。
她没有去那栋金碧辉煌的大别墅,而是扛着锄头回了自己那个破烂的茅草房。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拿了一小把豆角出来,开始做今天的午饭。
折豆角的手又粗又黑,布满了皲裂的纹路。白芷却清晰的记得,这双手抚摸在他脸上,那温柔得不可思议的触感。
外婆。白芷终于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
因为努力忍住喉头的哽咽,显得声音有些沙哑。
阿贵回来啦?老人抬起头,眼睛浑浊,但笑容却很灿烂。
白芷:嗯,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家里呆几天啊?
吃过饭没?好久不见,你都张这么大啦。
白芷一边帮忙拆豆角,一边回答:刚到,还没吃饭呢。
老人蹙眉: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他们怎么饭都没给你准备?
外婆请我吃好不好?白芷拉着她的手撒娇,手下粗糙的触感让白芷一惊,但他很快就敛去不自在,笑着说,我想吃您做的饭了。
好好好,外婆请你吃。老人拍了拍他的手,笑呵呵的站起来,转身朝卧室衣柜走去,你回来得正好,我还有好多鸡蛋呢,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蒸蛋。
看着老人笨拙翻找的背影,白芷再也忍不住,整张脸都埋在了掌心,肩背急促的起伏,汹涌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掌心。
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幼年的他对这个家庭深恶痛绝,成年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家庭。
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和家人断绝关系后,他也抛弃了唯一真正关心他的外婆。
白芷再次抬起头时,外婆已经拿着两个蛋走了回来。
白芷迅速擦掉眼泪,只是眼睛还有些红。
老人家眼神不好,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白芷站了起来:我来帮你吧。
手机不是响了吗?外婆笑笑,先接电话吧。
白芷本来想挂断,看到来电显示后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一时间没有开口。
那边静了两秒,才试探开口:白芷?
嗯,白芷吸了吸鼻子,我在。
你仿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哭腔,那头的明显怔了一下。
谢老师,白芷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只带着少许鼻音,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斯瑾:现在方便讲话吗?
白芷:可能不太方便
谢斯瑾:那你有空后联系我。
白芷:嗯。
白芷。谢斯瑾声音依旧平稳,但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其中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叹息。
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好的。白芷状态不好,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欲言又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不要那么低沉:谢谢您,再见。
再见。
谢斯瑾挂断电话,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白芷刚才哭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白芷没有告诉他原因,甚至没有丝毫求助的打算。
一股无力感瞬间笼罩着他,谢斯瑾随手扯开领带,闭眼靠在椅背上,浓郁的眉眼间染上几分焦躁。
他本打算约人出来表白,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听到白芷哭腔的时候,他甚至有片刻的手足无措。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他就可以以恋人的身份安慰白芷。他可以问白芷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安慰他,甚至义无反顾的过去见他。
如果他表白了,那他也可以以追求者的身份给白芷依靠。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他只能藏起满腔焦灼,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做出那种无关痛痒的、礼貌而不失尊重的关照。
而按照白芷的性格,有99%的可能不会找他帮忙。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吗?
谢斯瑾叫来工作特助,语气平静而不容置疑道:给我查查白芷最近去哪里了,在做什么。
他不喜欢查探别人的生活,但这不代表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欺负白芷。
直到白芷挂断电话,外婆这才小心翼翼开口:是不是工作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