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儒!一道羞恼的声音传出,一道青光拔地而起,化作了一株巨大的青木,挡住了剑光。
天地关门不可开,卫某将镇守在此处。卫文儒沉声道,他眸中闪烁着亮芒,又道,尔等有手段沟通下界,难不成卫某就没有么?当初《根本魔经》入九州,以太一宗之力阻挡不得,只能顺势而为。在断魔之际,他将一抹剑光照入含真的心神,此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存亡时刻,那抹剑意便会引动,万物皆斩!
九州。
卫含真片刻的恍然之后,便立马意会!母亲护佑她平安,而父亲替她开道,她何其有幸?!浑身的束缚如冰雪消融,卫含真抬眸望向了满是错愕的云崖真人,叹了一口气。
玉霄之法固然可压真魔,但是化九州为一,是断了旁人的道途,此举不可法。
若云崖真人是卓廷取那般早成三重境的修士,那纵观九州,他绝无对手。可就算如此,他也是三重境的修士,诸修只能够暂时地牵制着他,要是短时间寻求不到解决云崖真人的办法,等到云崖真人在打斗中提升功行,将一身灵力运转自如,那事情便糟糕了。劫红衣的一剑未能够成功,众人被迫迎对,一时间并无措施。
然而现在卫含真身上骤然出现了一道气贯长虹的剑意,陷入在玉霄功法中的众修心中更是一悚,觉得自身仿若蝼蚁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只那剑意扫灭。这不是化元真人能够发出的一剑,便是连入了洞天的剑修,也不会有这等煌煌剑意。
众人转向了陈竹崖,陈竹崖这才缓缓开口道:是我恩师的剑意。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陈竹崖的恩师便是九州上代掌门卫文儒了,一人一剑杀遍九州无敌手。卫含真既然是他的独女,留下点护佑卫含真的手段,也是应当的。眼见着云崖真人的法身在剑光下崩裂,化作了无边的灵机反哺九州大陆,众人心中立马振奋起来,将视线落向了玉霄最后一个洞天真人。
霄明真人只是洞天一重境,玉霄之所以强势仰仗的便是云崖真人,可现在变故陡生,云崖真人他陨落了!霄明真人自知不是众人的对手,大叹了一口气道:玉霄数千载谋划,功败垂成啊!也不等众人动手,他自己一点眉心,一道剑痕往下去,倏然将他的身躯断为两截!
玉霄的洞天真人一败,剩下的弟子便不足为虑,也不需要洞天修士动手了。经此一役,九州洞天将近半数归于尘土,将灵力反哺天地,使得九州灵机再度兴盛了起来。可此情此景并不能让诸位洞天真人开怀。
都是洞天修士,对方能够轻易被杀死,他们同样会被杀死。九州的危难不仅仅是来自于自身,还有那始终悬在上方的真魔。各宗弟子逞手段,在九州搜寻入《根本魔经》之人,可这只是一时之计,只要上界真魔不罢休,九州便永无宁日。
长观宗中,各洞天、化元真人齐聚在天极殿中。
与玉霄一战虽然得胜了,但是代价极大,长观宗这方一名洞天、两名化元陨落,年轻一辈弟子尚小,除了素微几无人到能独挑大梁的时候。所幸此役过后,玄门、魔宗以及新出现的暗界、鬼国势力都结下盟约,保持千载之内的和平,到了那时候,九州如何模样,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了。
我长观宗秉持太一祖师道统万载,当复旧名!陈竹崖沉声道。他在成就洞天之后方见到历代掌门留下的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条布帛只写了太一两个字,此是祖师的名讳,也是他长观宗存在的意义。长观之名只为遮蔽,可眼下那方视线再度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便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他们是祖师正传,当复旧名。
自当如此!底下众人沉声应答。陈竹崖后又与众修说了未来之打算,他们自身功行固然重要,可门下弟子才是宗门之基,当全力指点弟子,而不是如过去那般任由弟子自行修持。等到了事毕众人离去后,卫含真却留了下来。
师妹。陈竹崖望着卫含真,温和地开口道。他的内心有几分慨然,不到三百载,师妹便已经成就化元了,以她的资质,能否在五百载之内成就洞天否?
师兄,真魔之事根源在上界,上界有人阻止,但是力量仍旧不足。卫含真开口道。到了此时她明了了当初父亲为何会仓促飞升了,因为真魔之祸,他欲在上界断绝根源,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九州终究是在魔劫之中沉沦。
陈竹崖闻言颔首道:正是如此!
卫含真道:如今我门下有弟子已经成就化元,可以独当一面,我心中无有挂碍,当闭死关直至飞升!在冲击化元二重境练就法身之时,她的急迫感便十分浓郁了。如今她的法身足有八具,只要再炼化一具法身,使之九九归一,便可将自身修为推到洞天境。而洞天境只是就全靠灵机推动了。只要她在下界,真魔要她的道骨便不会放弃,与其等待着真魔来,倒不如主动杀上去。
陈竹崖深深地望了卫含真一眼,他道:上界不仅仅有真魔。
卫含真道:我明白。她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杀机,冷声道,不管是谁,挡我道途,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陈竹崖不会阻止卫含真要做的事情,闻言他点头道:你决定了便好,只是门下弟子那边还是需要说上一说。
卫含真道:自然。
以往清寂的蓬玄峰热闹了起来,原本在太一宗的三代弟子如今都被接了回来,住在了蓬玄峰中。卫含真在指点了他们功行之后,便传达了要闭死关的念头。清声和甘如英神情如常,可素微眉头紧蹙着,欲言又止。
卫含真望了素微一眼,暗叹了一口气,她道:你同我来。
大殿如旧,香炉袅袅生烟。
卫含真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她望着素微道:真魔的目的在我,我不能长久留在下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素微半跪在卫含真的跟前,她低着头,轻声道:弟子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可不代表着她不会难过。一闭死关,再出来的时候便是飞升之际,这就意味着她们在九州的缘分尽断。卫含真感知到了素微的情绪,她起身扶起了素微,道:你我终究会再见面的。以素微的资质以及道念,用不着多少时间,她定然也会破开关门,进入鸿蒙天境。
素微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倏然抬眸望向了卫含真,问道:如今九州已经趋于平静,师尊能够为弟子解惑?
卫含真一怔,茫然道:什么?见素微抿唇望着自己,始终不言,卫含真忽然间反应了过来。她默不作声地拉开了与素微的距离,拒绝的话语在唇边转了一圈,可对上那双发红的双眸,却不能爽快地出口。她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隐隐刺痛。
师尊!素微加重了语调,因卫含真的动作有些受伤。应下也好,拒绝也罢,给个痛快不可么?她惨然一笑道,弟子明白了,弟子知晓这是奢望。
你卫含真一拂袖,指着面色发白的素微半晌说不出话。她恼怒地咬了咬唇,我与你命运同担,死生相随,还不够么?
素微仿若不知卫含真的羞恼,她往前追了一步道:此是师尊不得已而为之。
好个不得已!卫含真被素微这句话气到,胸脯剧烈地起伏,她的手落在了素微的肩上,勾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别到了耳后,只是缭绕在两人之间并没有暧昧与旖旎,卫含真的语调转为冷淡漠然,她道: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素微道:不是师尊说的么?什么都要争,法器要争,道途要争,生死要争既然如此,情爱之事,弟子也想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