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对手是周某。周一宵横身拦在了卫含真的前方,神情倨傲道,长观宗术法神通高超,今日就让诸位知晓,我玉霄的神情道术也不弱!话音落下,他暴喝了一声,轰隆一声,却是那六道星光摩擦碰撞形成的大响。
周一宵一出手便使出大神通,卫含真也不托大。她的双眸幽邃,灵机转动,那翻天的潮水被她引动,形成了一道浩浩汤汤的巨浪。浪涛与那星光撞上,轰然巨响,最后是浪涛将那星光给磨去。这一交手,只是纯粹的灵机比拼。周一宵练的这门神通,力量宏大,所需灵力也是极多,故而练此法门者,无一不是金丹浑厚之辈。初成三重境,便有那步入此境打磨数载之修士的威能,奈何他遇到的卫含真,根本算不得真正的金丹三重境修士,在力量上便落了下乘。
周一宵衣袍鼓动,猎猎作响,步子挪动,如周天星光挪移,刹那间便自轰隆的水潮中挣脱出。眼见着一柄金色的玄梭闪现到眼前,他长发飞舞,暴喝了一声,一道浑厚的土色光芒便挡在身前,当当当数声急响,火星四溅。
卫含真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周一宵还真有两下子,以法术神通直接挡下了金剑玄梭。其实此刻的周一宵也暗暗叫苦,这道土形盾光极为消耗灵力,再这么下去,他根本就撑不住。采用守势是不行的,眼光闪烁着,他的腹腔鼓动着,忽地吐出了一团火来。此火名青阳真火,是他采摄来用来与周元祭星法炼合,使出天火星煞的真火,这火用一次少一次,唯有神通大成之后,才能自星光中生出虚火来。可他才修这门道术,根本没到圆满的时刻,故而要施展天火星煞,必定要靠着这抹真火。周一宵定定地望着那座塔阁,眼中掠过了一抹狠色。
天火星煞,消磨血肉。周一宵没有练到家,可此处一使,威能已现。北冥玄水可能会被此天火星煞给化去。卫含真神情凝重了几分,下一刻便化作剑光远遁走,避开那道灵煞。然而周一宵的目的却不是卫含真,而是其身后那座禁制已经打开的塔阁,少去了阵禁之力,塔阁显然脆弱了很多。只见无数星火自天边垂落,罡风与火煞四起,周一宵也是发了狠,直接祭出了自己的精血,催动术法,增添威能。这一招要是尽数释放到塔阁上,那塔阁必定崩坏,里头的法器不毁,但是寄放的与真魔有关的玉简必定损坏。卫含真见状,朝着周一宵发出了一剑!哪知道周一宵不闪不避,竟然硬扛着那道犀利的剑光。
火光飞溅,天崩地裂,周一宵的身躯也骤然断做两截,落在地上。
这一幕落在了众人的眼中,玉霄弟子心中不忿,一道灵光裹了周一宵的失神,又往地上一卷。同为玄门正道,长观宗屠戮我玉霄弟子,这仇我等记下了!说着转身就走。卫含真默然望着他们的身影,她也不想下此狠手。眼下要将玉霄弟子杀尽,瞒住消息?卫含真脑海中骤然浮现这念头,旋即又压了下去。先不说玉霄宗大能有办法推算到真相,就算不可,她身为玄门弟子,怎么可做出类同魔宗的事情?
师尊,看玉霄弟子先前举动,想来也是要塔阁中的东西,为何现在选择将其毁坏了离去?素微掠到了卫含真的身侧,拧眉询问道。周一宵行那术法时,水盈已经拿到牌符开塔阁,两人都快入内了,偏生因为危机降临,又退了出来。
可能是秉着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心思吧?云池月想了一会儿,应道。
卫含真摇头道:不对,遗迹中还有一座魔宫,他们就这样退去,不像是报复。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拧着眉沉思片刻,她道,以后遇见玉霄的弟子防着点儿。
素微颔首,颇为同意卫含真的话语,她转向了水盈道:水道友知道他们的目的么?毕竟一开始,他们几人是同行的。
水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知。周一宵找她合作,要她帮忙坏去遗址的禁制,她也做到了嘛。至于玉霄要什么东西,跟她有什么相干?
卫含真蹙眉望了眼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塔阁,一扬手落下了数面阵旗,她摇了摇头,叹息道:去找沐道友吧。等到六座魔宫牌符俱到手,便可将此地彻底封镇起来,让其重新归入寂静之中。
那头晏恨情被沐灵心给困住,佛门多得是降魔妙法,对魔宗多有克制,晏恨情行动处处受制,只不过沐灵心并无杀意,只是将她留在此处而已。等到遥遥见到卫含真几人的身影,她勾起了一抹淡笑,却是将术法一收。而晏恨情眼中戾气浮动,朝着沐灵心就打出了一记灵煞,当一声响,被菩提珠的宝光所卸。晏恨情恨恨地望着沐灵心,咒骂了一声,扭头便走。
沐道友如何了?云池月关切地望着沐灵心。
沐灵心莞尔一笑,合掌行了一礼道:幸不辱使命!
在那些碍事的人都离去后,事情的进行便顺畅无比,最后一枚牌符落在了卫含真的手中,在得知了玉简中的消息时,她将此太古魔门的遗迹再度封禁起来。真魔之事事关重大,不管是云池月还是沐灵心,都会回返宗门禀告师长,不可在此停留。卫含真料想此事会自其他宗门传到掌门师兄的耳中,故而没有选择回去,而是依照旧计划,前往太微山采摄外药。
除了真魔之事,还有身世,两件事情交缠在一起,对卫含真造成的冲击可不小。卫含真神情郁郁,始终笼着一抹散不去的愁绪。
师尊心情不好,是因为真魔和玉霄的事情么?素微望着卫含真开口道。当初登瀛秘境玉霄折了一名弟子,不闻不问,但是这一回周一宵之死,恐怕难以善了。
算是吧。卫含真应了一声,略有几分敷衍。
素微闻言眉头蹙了蹙,她凝视着卫含真,又道:弟子如何才能为师尊解忧?
卫含真闻言对上了素微的眸光,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良久之后,素微最先禁不住,垂眸避开,一派恭谨的姿态。比起一开始的冷淡,如今的大弟子,像是殷勤得过分,卫含真暗暗在心中感慨,她打趣道:你还有这份心么?
卫含真话里藏有深意,素微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冷淡,不由面皮发红。她抿了抿唇道:发自肺腑。
四野寂静无声,轻柔的风自面颊拂过,带走了几分热意与焦灼。许久之后,素微听到卫含真的声音响起。
抬头。
她依言抬首,猝不及防地跌入清扬明眸中。素微一怔,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肺腑间酝酿,下意识低头,可下颌忽地被那温热的手指抵住,错愕在瞳孔中放大,她硬生生克制住那抽身离去的强烈念头。
为什么不敢看我?卫含真偏了偏头,淡声开口。
师尊在上,弟子素微急声辩驳,可脑子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有言语。
卫含真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凝视着素微逐渐被窘迫攀升的面颊,她又眨了眨眼,轻笑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为师开心呢?
素微支支吾吾给不出答案,面上的红晕更甚。
卫含真转身,她的视线随着那飘动的云没入一片空缈的遥远处。
好好修炼吧,九州不再安定。我蓬玄一脉能依靠的兴许只有你了。
卫含真发出了一道叹息,语调中平添了几分苍凉。
那玉简只有卫含真看了,素微不知道她从中望见了什么,听到了她的话,心蓦地抽搐起来,双眉骤然一敛,心中的一股信念升起,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弟子明白!太微山上,她要借雷淬炼玄功,早日迈入金丹三重境,好成为师尊的倚仗!
太微山中,卫含真师徒二人静心修炼,无人打扰。但是在长观宗中,一道惊雷骤然落下,周天星光流转,最后还是上极峰峰主薛风怀出面,才挡下了这招。
得知周一宵死讯的高季鹰气势汹汹,横眉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