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的磨铁声,在一日一夜间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君不成在推演不出阵法后,选择了用剑符强攻,不断地消磨着阵法上的灵机。只不过这样下去,等不到真正的功成。潘少青却是极有耐心,笃定这些人不会窝在阵法中一辈子。
玉言师妹,你留在阵法中不要出去。游裴语气慎重,接下来是他们这些金丹修士之争,玉言如果出去了,只有送死的份。
玉言乖巧地一颔首。
游裴点了点头,转向了卫含真道:卫道友,我来拖住潘少青,至于君不成
就由我来吧。卫含真淡淡地开口,她视线扫了一圈,沉声道,剩余的魔宗修士你们尽快解决。他们这边除去玉言,只有八个人,而魔宗那边有十个,金丹一重、金丹二重不等。到了开战的时候,金丹二重境的先压服一重境的,这么一来,弟子或许有所牺牲,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卫含真思忖了片刻,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叠符箓,分给了长观宗的弟子。
长观宗弟子经历的斗战不少,身上可倚仗的东西已然是所剩无几。
多谢卫道友。游裴朝着卫含真涩声道,等到此事了结,我等便会离去,蓬莱气丝毫不取。
游师兄数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是在游裴警告性的视线下顿时消失不见。
在一番谋划后,各自挑了对手,卫含真一行人便自阵法中走出。
潘少青始终冷视着,他对上了游裴的视线,大笑道:诸位终于肯走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战个痛快吧!长观宗那边三重境的也只有游裴一个,潘少青自然将游裴挑为自己的对手,一阵阴风拂过,他已经与游裴交上手。
卫含真平静地望着君不成。她的修为自元婴跌到了二重境,如今元婴被护道法器封印着,并不代表着她的修为只能够停滞在二重境了,而是有机会向上攀登到金丹大圆满,只是无法无法再度结婴罢了。金剑玄梭一出,顿时掠起一阵金芒,朝着君不成疾冲去。君不成眼皮子耷拉着,冷笑了一声,一道符箓往前一拍,顿时化作了剑光往玄梭上撞去。此是他自创的剑符,可化剑光,如飞剑一般斗战。见玄梭与剑符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牙痒的撕摩声,君不成眸光惊异道:竟然是一件玄器?他仰头哈哈大笑,周身烟雾腾绕,袖中一道飞烟掠出,想要凭借自身的力量将金剑玄梭收起。
卫含真扫了一眼,此物是一件玄器,哪有这般容易被收容?她冷笑了一声,身后抖起了哗啦啦一片水光,如江海横流,大开大合,往前荡去。水光几乎占据了整片天幕,在那无尽的水潮中,一尾奇异的墨鱼甩尾而动。
在水潮一出时,君不成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原以为挡住自己的是个没有根底的散修,可她使用的分明是长观宗的北冥玄水,此人是长观宗弟子!为何在先前不曾听过?
他不敢落入水潮之中,身上灵光一抖,顿时荡开了一阵阵火圈,将那北冥玄水隔绝在外。也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危机感直侵而来。他定睛一看,水中那只墨鱼快要近身!《墨鱼锁灵图》!又是一件玄器!君不成不能在此停留,身形往上一拔,顿时自那铺天盖地的水幕中冲出。而迎接他的则是劈天盖地的剑光。灵机被断,自身的灵气也不住被剑光斩去,显然又是长观宗的玄功。
双功同修。君不成的心又是一沉。长观宗中弟子专精一功,辅以各种神通道术,能够修成双功的往往是极少数的天才人物。先前的对手游裴乃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金丹三重境,可也只修了一门土行功法。君不成的应对也算是沉着老道,他的长剑出鞘,留下道道弧光,将那停留在空中的百千剑一一斩去。君不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卫含真哂笑了一声,那水潮猛地往上一涨。咔擦一声响,剑符被金剑玄梭撞碎,玄梭如流光只取君不成。
小辈安敢放肆!君不成怒喝了一句,衣上光芒乱舞。那原本围绕着周身的焰火一涨,化作了千万条舞动的焰火,形成了一个不被北冥玄水覆盖的火圈。一支小箭自从朝着卫含真心口飞去。卫含真眉眼一挑,一块砚台自袖中荡除,啪嗒一声打在了那支小箭上。
又是一件法器!君不成面色发黑,他就算成为一门之掌,身家也没有对面那人丰厚。明明是金丹二重境修士,可应对起来,不比三重境修士棘手。君不成心念一转,便打算换个对手,不再与她缠斗。
从交手到此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血肉飞溅,显然已经有数人死去。浓郁的血腥味漫延,可谁都没有分心管顾,而是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对手。
卫含真见君不成想走,冷哼了一声,将剑光一转,再度往君不成身上杀去。她修习的剑经极为霸道,能够吞多灵气。随着时间增长,对面灵气被夺,双方之间的距离会被缓慢拉近。剑势成阵,除非硬闯,否则休想离开。
君不成的确是抱着硬闯的念头,他自恃已经是三重境,灵力更为深厚,便将周身一裹,往那如同星芒中的剑光中闯去。剑光剥夺他的灵机,只要他金丹能够持续不断将自身裹住,那剑意就伤不了他!
就是现在!卫含真眸中寒芒一闪,一道若有若无的烟气朝着剑光中没入。君不成遁速极快,一时未查,竟然狠狠地装在那一片剑光上。但是他并没有如愿闯出,额上鲜血汩汩,脑浆爆裂。一道元神自他头颅中溢出,被那玄水一卷,顿时没了声息。在他一头撞上的地方,一块小小的灵碑正闪烁着亮芒。此物名为返象灵碑,只是一件灵器,作用是将冲撞之力返还,对于剑光一类的道法,则是没有用处。君不成一头撞在了灵碑上,是被他自己裹挟的巨力给撞死。
在解决了君不成之后,卫含真立马转向了云池月处,与之合力斩杀魔宗二重境弟子。
阵法之中,玉言眸光一瞬不移地望着场中的斗争,眼神闪烁。若是看见了北冥玄水,她还有其他的猜测,等见到夺灵剑经,便已经笃定了,此人一定是自己的师尊!难道师尊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她的面色一喜,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想要自阵法中冲突,然而看着凶险的场景,很快便压下了这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出去只会让众人分心。
君不成的死使得魔宗这边的优势荡然无存,卫含真固然可以帮助游裴对付潘少青,然而显然,先将魔宗剩余弟子斩杀更为重要。随着她的插手,场面一变,魔宗剩余的弟子很快便被杀的只剩下三个。
这个时候,异变陡然生出。
一只银壶不知从何处飞掠了出来,浓郁的灵气充斥四周,驱散了的血腥气。
是装着蓬莱气的银壶!在场之人,心中都有所感。
玉言见魔宗已经呈现出败落之势,心中一喜。见到了蓬莱气后更是忍不住,从那阵法中蹿去。然而就在她抓向银壶的一瞬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笼罩自身,她毫不犹豫地祭出了真定神碑!此是师尊赐下的玄器,能够将人定压住。
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那股危机并未彻底散去。玉言周身灵气被一镇压,顿时气血鼓荡,别说去抓那只银壶,就连维持身形都做不到。
真定神碑之下,一个面容坚毅的青年道人被压得浑身出血,骨裂声自他身上传来,然而他将玄功一转,硬是强撑了起来。真定神碑剧烈晃动,显然以玉言的灵力,根本难以发挥它所有的力量。轰隆一声巨响,真定神碑飞起,那青年道人一手抓向了银壶,而另一手则是猛地朝着玉言拍去。
异变陡然生出,卫含真来不及回护玉言。
然而就在此刻,一艘飞舟现行,一道白衣身影自那飞舟上掠去,指尖弹出了三枚紫色的木种,噼里啪啦爆响,雷芒交织,尽数轰在了那青年道人的身上!那木种威力极大,轰爆间紫芒乱窜,宛如九天雷劫。那青年道友躲闪不及,直接被碾为齑粉。而白衣女修则是维持不住身形,直直地落了下来。
此人正是在飞舟上休养的无尘。
不,现在不能叫无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