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舟倒也懒得解释,吐出一口烟雾,道:“我真是律师,拿钱办事。”
“你唬我呢?”张瑞原本是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说到这里,他学着靳舟那样,拿手背对着自己,改为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动作夸张地抽了一口烟,“哪个律师会这么,这么抽烟?”
如果说抽烟的姿势也分为雅和不雅,那靳舟这就是标准的不雅的流氓抽法。
靳舟心想这人还有点儿意思,笑着道:“怎么,你还管你大爷怎么抽烟?”
“得得得,你爱怎么抽怎么抽。”张瑞又把烟放回食指和中指之间,“我就问你一句,你怎么才肯放过我?”
“简单啊。”靳舟用中指弹了弹烟灰,“你还表。”
“我就这么说吧。”张瑞开始跟靳舟讲道理,“假设哈,假设这块表就是在我手里,是刘姐自己拿给我,我凭什么要还给她?”
说完之后,他又强调道:“我只是假设。”
“这就是你不懂了。”靳舟优哉游哉地抽着烟,“《民法典》里对赠与的要求非常严格,要是没有相关手续,那只会默认是借贷。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刘姐真的把表赠与了你,我也有办法让她撤销,懂吗?”
“他妈的,”张瑞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个律师。”
“赶紧还了,别给我找事。”靳舟说道。
“不是,你得证明表就在我这里吧?”张瑞又道,“我刚说的都是假设,表又不在我这里,你让我拿什么还?”
其实张瑞去余赫那里打听过表的价格,已经可以证明表就在他手里。
但要是靳舟现在就说出这一点,那张瑞会有各种办法转移或销毁证据。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靳舟把烟在垃圾桶上摁灭,“要是那块表就值几万块钱,这事可能也就算了,几十万的能放过你吗?”
靳舟还没说,这事是刘姐想私下解决,要是最后闹得被刘哥知道,那还不知道会怎样。
“那你就拿出证据。”张瑞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没有证据就免谈,好吧?”
这个案子棘手的地方就在这里,无论是赠与,还是保管,亦或是借贷,靳舟都能让张瑞还表。
但前提是,他得证明表在张瑞手里。
最后农商银行的主管出来,靳舟也没能查到张瑞的账户信息。
他只得回去写调查令的申请,也不知能不能申请得下来。
还是那个情况,法官可批可不批,都不违反规章制度,所以——
又得找杨时屿帮忙。
靳舟是真的头疼,他当然不会跟杨时屿客气,但偏偏最近两人的关系有点敏感,他不想有求于杨时屿。
特别是昨晚他差点菊花不保,要是这时候他还让杨时屿帮忙,那不是彻底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但话说回来,案子的事又不好一直拖下去。
就算不是刘姐找他帮忙,他也不想看到张瑞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回到家里,靳舟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打算给杨时屿发消息。
不过犹豫了半天之后,他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想找杨时屿帮忙,不是怕杨时屿提出过分的要求——反正他也不会听,而是他隐隐发觉他们两人之间,很明显是杨时屿占了上风。
杨时屿比他高,比他大,武力值还比他强,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压住杨时屿?
大概是因为从很早以前开始,杨时屿就一直迁就他——就像昨晚,最后还是杨时屿给他口——所以他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无论他想要什么,杨时屿都会满足他。
现在想来,这种心理真的挺奇怪,为什么他会理所应当地认为,杨时屿就应该无条件地宠着他?
万一杨时屿不想让步呢?
很显然在原则问题上,杨时屿就是不想让步。
所以靳舟不想再找杨时屿帮忙,是因为他明显感到他的气势已经矮了一截,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完全失去反攻的立场。
呸,不是反攻,都还没被攻呢,怎么能说反攻?
靳舟在家里一边写申请,一边胡思乱想,结果写了半天,屁都没写出来。
不一会儿后,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了杨时屿发来的消息,说是今晚加班,会晚点回来。
这样也好,靳舟心想,给他留下更多的时间写申请,免得他又没骨气地向杨时屿开口。
晚饭随便叫了外卖解决,写完申请又整理了下事实经过,当靳舟合上笔记本电脑时,窗外已换上了夜幕,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
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都不是特别重要,不过就在这时,靳舟的目光突然被“哥夫”二字吸引了去。
点开对话框,是某个兄弟发来的消息。
【兄弟:图片x3.jpg】
【兄弟:靳哥,这是哥夫吗?】
靳舟没心思纠正这人的说法,只见三张照片都是市里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大门,杨时屿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迈巴赫。
那是被奔驰收购之前的经典款,价格在千万以上,别说坐,靳舟连摸都没摸过。
不对,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