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有点气闷。
气闷的话可以多走走路散散心,怀孕期间的心理状态是非常重要的,胎儿是可以感受到母体的心情的。
兽医也要学人体的知识吗?
对方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我夫人怀孕的时候多搞了一些这方面的研究,略懂一点罢了。
商淼远见他这样说,又想起远在外太空执行任务的周培青,心里并不奢求他像别的alpha这样对自己的omega体贴备至,只希望他能在发情热之前赶回来就好了。
一望无际的黑色太空,一大四小五个银色闪光的亮点在其中匀速前进。
中央机甲内的周培青盯着坐标屏幕,忽然道:向西北方向1200海里前进!他闻到了司徒静的味道,那是共事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也可能成为两人之间关系的致命打击。这个坚毅、智慧又勇敢的女人,同样也具有狡猾和敏感的特质。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了。
周培青看了一眼屏幕右上方的日期,距离跟商淼远约定的归期还有41天。
很快,僚机内的士兵通过对讲机发来报告:报告!正西方4500海里处探测到不明飞行物!初步推测有生命体存在。
全速前进!周培青从中央机甲的操作台前站起来,看着屏幕上已经检测到的红色小点越来越近,他敢保证,这一定是失踪已久的司徒静的机甲发出的信号,她为什么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东躲西藏后决定暴露自己的坐标位置?是出于什么目的?投降?求和?还是真的没有接到行动已经暴露的消息?
冯宇帆作为他此行的助理,手里端了一杯特浓咖啡走进主控室,轻手轻脚地放到周培青操作台前的空位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周培青忽然叫住他,说:你最近跟淼淼有联系吗?
回少校,根据行军规定,我在行军途中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
周培青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而且他之前还违反规定通过内网给商淼远发了一张照片,如果商淼远跟敌方相关的人员有来往,那他们此刻的坐标很可能已经暴露。
冯宇帆退出主控室,很快听见里面传来滴滴的声音,这是已经接近目标物体的声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时隔多日,周培青再次与司徒静对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司徒静的机甲明显经过修复,外壳大半呈现出磨损状态,周培青想,他应该很容易猜到司徒静不得不放弃躲藏的原因,因为她的机甲已经没有充足的燃料,而距这里最近的第二星系补给点,也需要一个光年的距离。
周培青沉默了一会儿,才通过中央机甲发起与司徒静的通话:编号09210421机甲圣荷西号,第四星系中央军团十八师渡江团军事情报营少校周培青正在与你对话,请回答。
良久,对讲机内传来司徒静的声音,比一般的女声偏厚,一如既往地掷地有声:第四星系中央军团十八师渡江团军事情报营司徒静报告。
机甲是否有损坏?舱内除你之外是否还有别人?你此时状况如何?
机甲右侧遭到粉碎性创伤,需尽快修补,机舱内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右手臂在618战争中被中央机甲碎片完全炸碎,已截肢,经过简单的包扎和机甲内营养液的修复,现已脱离生命危险。
周培青握着对讲机的手指捏紧了,半晌才问,何故偏离既定坐标?
等待救援期间遇到几次侵扰,因无法判定对方身份,只能偏离轨道绕行。
期间为何不回复中央机甲坐标位置?
电磁系统受损,距离过远,没有接收到中央机甲信号。
周培青说:打开通讯器摄像头,露出舱内全貌及你从头到脚的全身影像。
司徒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周培青少校,你这是在以对待联邦战俘的方式对待我?
周培青面色阴沉,声音丝毫不带感情波动,又重复了一遍:打开通讯器摄像头,露出舱内全貌及你从头到脚的全身影像。
摄像头开启,中央机甲的屏幕内露出一张寡淡的脸,她如往常一般梳着高高的马尾,身着蓝色军服,只是其中一只袖子已经空荡荡地垂在半空,打了个结。
摄像头只拍到司徒静的上半身,又过了一会儿,机甲内剩余的五个摄像头才依次开启。她说:抱歉,机甲内的声控指挥线路已经损坏,一只手不比以往敏捷,我只能一个一个地手动开启。
此刻,司徒静机甲内的形容一览无余,她像所有战俘那样高举着手,面部表情坚毅,问:军部决定如何处置我?
周培青道:现在,脱离圣荷西号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
空气有两秒钟的停滞,司徒静仅剩的那只手的小指动了一下,她微仰着下巴,眼睛似乎能穿透摄像头看见他。
周培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突然变得凛冽,沉默了一会儿,关闭对讲模式,对一旁的副将道:各部门注意,做出攻击准备。
副将愣了一下,双手飞快地在操作台上进行档位推换。
编号09210421机甲圣荷西号,控制机甲主体,立刻脱离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周培青重复道。
司徒静始终沉默着。
如果再不根据指令行事,我只能将你的行为理解为叛国后的负隅顽抗。周培青的声音冷而低沉。
我没有叛国。司徒静说,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深沉地爱着那片土地和天空。
周培青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军部咖啡馆聊天时的内容吗?她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总会有一天,总会有一个人,来打破这个道貌岸然的世界,打破这些窠臼陈规,摧毁旧的联邦,旧的军部,建立起新的,没有约束的自由国度
周培青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地盯着她,说:司徒静,控制机甲主体,立刻脱离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一切还尤可挽回,飞利浦总统正在等你回家。
司徒静嘴角牵动了一下,脸上绽开一朵很浅的笑靥,声音缓慢而悠长地说:感谢你给我选择的机会。
她的话音刚落,膝盖轻轻抬了一下,脚尖忽然一点,自制的爆破按钮极微弱地弹动了一下,发出咯噔的响声。电光火石间,周培青忽然狂吼:开炮!全速后退!
嘭得一声巨响,暗黑色的宇宙忽然炸出绚烂的火光,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晃,僚机与机甲被爆炸产生的巨大推力推得向后退了几千米。
司徒静就在这场盛大的焰火中,消失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冯宇帆站在主控室外握着把手咽了口唾沫,他的小腿有些发抖,看见主控室内的周培青久久没有动弹一下。过了很久,或许十几秒,或许一分钟,旁边的副将说:幸亏听您的开启了预备攻击模式,您对司徒静真的太了解了。
周培青还是没有说话,他拿着对讲机的手微微发抖,放下对讲机,良久,说:对圣荷西号机甲残骸进行打捞,报告中央军部,司徒静自杀的消息。
他走出主控室,看见站在门边的冯宇帆,吩咐道:帮我泡杯咖啡。
冯宇帆愣了一下,才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他端着咖啡回来,看见周培青正对着船舷旁的窗户发呆。
少校。冯宇帆把咖啡杯递到他手边。
周培青似乎才回过神来,接过来,却没有喝,好一会儿,说:你忙你的去吧。
冯宇帆问:打捞完机甲残骸,我们就返航了吗?
周培青疲惫地点了点头。
冯宇帆说:这样一来,就能及时赶回家去看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