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青倒是无知无觉,说:我小学的时候很喜欢吃学校里卖的那种牛奶雪糕,你总监督着不让我吃,其实我私下不知道偷吃过多少回。昨天去淼远家还吃了呢,二十几年了,没想到现在还有卖。
余珮听见他说的是雪糕,才松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当娘的总是比你们这些孩子要多想一步,小孩子肠胃弱,你又贪嘴得很,我这样监管你还被你偷吃,要是没有管着你,你怕是要把人家商店吃垮了。
周培青说:哪有那么夸张。
旁边商淼远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埋头进饭碗里。周元帅最看不得他这副怯怯懦懦的样子,说:淼远啊,我们家人,从来都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
他话还没说完,被周培青和余珮同时打断。
周培青:爸,吃着饭呢
余珮:你有完没完?
一桌子红脸白脸唱完,商淼远已经噤若寒蝉,汗毛都绷紧了,整个人的脊背挺得像根细竹竿,喉咙里的食物都有些咽不下去。
周元帅说:我也是为他好
余珮说:你少说两句,大家就都好了。
商淼远仍是一言不发的,周培青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商淼远嗯了一声,没有再答话,只是背仍绷得紧紧的。
周元帅说: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也都老大不小了,婚礼虽然办得草率,但是现在同一屋檐下,搞那些**很没有必要,不如以后搬到一间屋子里去住他自然是体恤自己儿子单身许多年,又仍想着当初娶商淼远进门的初衷,因此甘当恶人说出这些话。
余珮这回倒是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睛看着商淼远和周培青的反应。
商淼远从来面皮薄,此时自然又是红透了一张嫩脸。
周培青说:爸,吃着饭呢,先吃饭吧。我们俩的事,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商淼远因为他说得得体,又是他自己的心声,便没有插话。
周元帅坚持道:淼远到我们家时间虽然不长,可到底担着个你妻子的名头,以后你们两个出去出席什么活动,别人一看你都回来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将他标记,别人会怎么想?
商淼远只觉心里一凉,脸上的温度也降下来。
周培青已经看见商淼远的脸色,便说:爸,这件事我们会自己看着办,具体您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们可以饭后到您书房去说。
余珮打圆场道: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是我做的东西不合口吗?
元帅这才顺着她递的台阶下来,说:我也是替你们白操心。
一顿饭不欢而散,商淼远上楼时的脸色是不大好的,他当然有妥协的意愿,但如果顺着周元帅的思路,为了保全周家的面子圆房,这事就怎么想怎么膈应了。
周培青看出他的表情不好,饭后端了一杯牛奶到他房间。
商淼远开门看见是他,只是开了门,并没有说话。
周培青将杯子递给他,脸上抿出个包容的笑,说:不开心吗?
商淼远接过杯子,没有说话。
周培青说:那我走了。
商淼远便抬头来看他。
周培青笑了,自己走进他房间里,关上门,才说:如果我们将来真的在一起,我们搬出去住吧。
商淼远没有想到自己在他规划的未来里,因此站在那里愣怔半晌。
周培青见他发呆,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问:这么不情愿吗?
商淼远回过神来,慌张地说:没有不情愿。
那就是愿意了?周培青显然是在逗他。
商淼远没有答话。周培青当然是个难得的结婚人选,他英俊多金,一般人仅仅拥有这两个优点就已经可以傲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更何况他还勤奋努力,前程似锦。
周培青说:我是认真审视过我们的关系的,虽然它的开始有些荒唐,但我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商淼远点点头。
周培青说:我为我爸刚刚对你的冒犯道歉,但是,我也真诚地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或者说,好好考虑接受我。
商淼远抬头看向他:所以其实你的结婚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对吗?这问题就有点矫情了,但商淼远还是没忍住问了。
周培青略做沉吟,也非常诚实地回答:实话讲,对于当时还在外星系漂泊的我来说,是这样的,毕竟,这不是我的选择,也没有人给我选择的权力。
商淼远低下头,没有说话。
周培青又说:可是,我非常庆幸当时跟我结婚的人是你,我们虽然没有感情基础,对相互的了解也不算太深,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我目前对你的了解来说,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就是不知道,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
商淼远说:对我来说,你也很好,但是他抬起头,问,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
周培青没有答话。
商淼远说:所以说,所谓你认为我很好,只是因为只要不是她,其他人都一样,对不对?是因为余夫人不同意吗?
周培青半晌才问: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人的存在的?
商淼远:我跟你结婚那天,有记者提到司徒静小姐的名字,后来我就去网路上查了一下,但没有查到。
周培青说:她可能已经牺牲了。
商淼远:跟一个死人,他更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周培青说:而且她是个alpha。
商淼远:所以其实你是个同性恋?
周培青,恐怕不是。
商淼远没有再说话。
周培青说:我不否认我对司徒静的感情,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分辨清楚我对她的感情到底只是超越友谊的敬佩还是别的什么。
商淼远想,这是很好分辨的,你如果想跟她上床,那就肯定不是友谊了。但他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脑袋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周培青之前对他流露出的种种温暖的痕迹,他以为这是周培青对他的喜爱,起码是好感,但现在看来,可能什么都不是,这一切对于周培青来说不过是游刃有余的逢场作戏。
周培青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商淼远摇了摇头,心想,你不过是个优秀的渣男罢了,可是,也确实优秀。他问: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将来你会出轨吗?
周培青说:我认为对婚姻忠诚是一个人起码的底线。
啊,商淼远想,周培青大概还不知道他父亲出轨的事,也不知道周培松并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又问:如果司徒静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