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糟糕,也代表他确实不能去学校,万一感冒发烧起来会很麻烦。
可以吗?他小声问徐望知,可以去你家吗?
嗯。车子刚好到达站台,停了下来,徐望知一手撑伞,一手拉着程说宁的手走下公交车,而后拦下出租车。
两人坐上车,徐望知报出地址,车子启动。
程说宁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大脑乱成一团,之前还算清醒的意识在这一刻开始瓦解,脑子里一会儿是韩添说他的场景,一会儿又是李晟斐,最后是程母对他失望的眼神。
每个人的脸混在一起,像是恶鬼一般想把他撕碎。
少年瑟缩在车子角落,整个人被外套掩盖着,只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与发红的眼角。
徐望知听见他虚弱地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徐望知抬手轻碰程说宁额头,有些滚烫,他让司机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程说宁听见他的话,迷糊地开口。
他睁开眼,视线里出现徐望知手里的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的伞好像我的,我也有一把差不多的伞,好像在家里,又好像丢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徐望知说:是你的。
啊?程说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徐望知,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这把伞就是你给我的。徐望知沉默片刻,轻声道。
那是一个阴天,他与和身旁人说说笑笑的程说宁撞在了一起。
明明被撞疼的惊呼起来,却在缓和过后还主动问他有没有事,向他道歉。
徐望知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蠢,对上他那双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种从来没有出现的情绪爬满他的心尖,产生了奇怪的冲动。
地上的伞被主人遗忘了,他刚提醒少年伞掉了,雨便来了。
程说宁当时已经坐上车了,笑着跟他说:送给你了。
徐望知捡起来地上那把绿色的伞,没有人知道他冷漠疏离的外表下,心脏早已因为少年变得激烈颤抖,疯狂跃动。
我的?程说宁歪着脑袋,想起来了什么,又很快忘记了。
他又闭上眼,觉得累了,含糊不清地说:我想睡觉。
别睡。车子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没什么作用,徐望知低声说完,少年已经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还去医院吗?司机瞥了他们一眼问。
徐望知决定先带程说宁回家。
下车时,他把伞放在程说宁手中,而后背起程说宁,等到了家,浑身也湿透了。
程说宁睁眼就看见徐望知的衣服接近透明,紧紧贴在胸膛上,显出了腹肌。
他眨眨眼,长睫下的双眸黝黑明亮,有些惊奇地说:你有腹肌。
嗯。徐望知找出衣服递给他,见他还盯着自己,微微一顿,想摸吗?
程说宁呆了一瞬,倏然红了脸,可,可以吗?
可以。徐望知说完,拿起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放在自己腹肌上。
程说宁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手,不敢细摸,大脑更加混乱的同时还有一点窘迫,脸颊发热道:谢谢
徐望知把他带进浴室,可以自己洗澡吗?
可以。程说宁打了个寒颤,点点头。
徐望知走出浴室,关上门,站在门口等着。
开始的水声停止后,再也没了动静,他耐心等了五分钟,敲门没反应后伸手推门。
程说宁没有反锁门,一下子就推开了。
浴室里没有人,只有一片热雾,徐望知目光落在浴缸里,就见少年整个人都沉在水中,憋气憋的脸颊通红,最后实在憋不住,张开了嘴。
咕噜一声,水面泛起波澜,程说宁开始挣扎。
徐望知:
他眼神微沉,直接把人捞出,看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少年,蹙眉道:程说宁,这就是你说的可以?
少年紧闭双眼,沾了水的睫毛一片湿润,眉目苍白到给人一种轻碰就会碎的错觉。
他睁开眼,看着徐望知近在咫尺的面容,眼底满是迷惘,像是第一次出现在森林里的兔子,由于缺少牵引,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直到被冷的颤抖起来,程说宁才发觉自己上半身都暴露在外面,双手胡乱地遮着身体,虽然没什么用,但将羞涩勉强压下去了些。
你怎么进来了?
少年的肌肤雪白无暇,手指一碰就会出现明显的红色印子,徐望知收回一直紧握他手臂的手,错开目光,沉声问他:一个人洗澡可以吗?
可以。程说宁乖巧地点头,浑然忘却了自己刚刚不清醒憋在水中的事,当然可以。
他眼前朦朦胧胧的,看徐望知都快要看不清楚了,大脑昏沉微疼,意识清醒一刹那又混乱起来,再次打了个喷嚏。
徐望知这次没有出去,站在一旁闭眼等他。
几分钟后,程说宁穿着他的衣服站在他面前,我洗好了。
徐望知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程说宁跟在他身后,还没反应过来,徐望知就拿着毛巾开始擦拭起他的头发。
动作温柔,让程说宁有些恍惚,带着点鼻音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擦拭好头发,徐望知拿出吹风机,把程说宁的头发彻底吹干后,又开始测量体温,庆幸的是没有发烧。
徐望知比程说宁高,衣服穿在程说宁身上有些过于大了,看着松松垮垮的。
他坐在沙发上,喝着徐望知给他热的牛奶,鼻尖红红的,看着有些说不出的乖巧温顺,因为刚洗过澡,身体也泛着一层淡粉。
谢谢。程说宁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谢谢了,等雨停了我就回学校。
我已经请了一天假了,休息好了再去。徐望知说。
程说宁应了一声,有些困了。
很奇怪,他昨天睡得挺早,按理来说不会困,可是现在却觉得一阵疲倦,让他忍不住倒在沙发上。
睡之前,他还强撑着再次问了徐望知一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可惜没有得到答案就睡了过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少年平缓的呼吸声,徐望知走到他身边停下,垂眸盯着他片刻,微微弯腰将他从沙发上抱到卧室床上,盖好被子。
乌黑柔软的头发下是张白里透红的脸,长睫卷翘浓密,漂亮的五官拼接在一起,形成了精致出挑的面容。
徐望知伸手,将他脸上的一根头发拿下,拇指停在他的唇角时,忍不住轻按了一下他的唇角。
指尖陷入了温软之中,徐望知敛眸盯着少年,眼底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