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初蹙眉:“那个,冒昧问一下,老人家的子女呢?”正常不是应该会有后代学习继承的吗?
“他啊,他也是从小学,学得也不错……”老妇人轻叹了口气,停下动作,怔怔地盯着手上的纸张,“那又怎样呢?除了年节赚个三瓜两枣,别的日子就坐在铺子里拍苍蝇。既不能赚钱养家糊口,又不是什么好玩儿的活计,谁也不愿意继续做下去了。”
胖子不懂了:“怎么会不赚钱?我看这花儿漂亮啊,”他指着墙上贴着的鸭子戏莲图,“这么贴着也好看,而且,这玩意还是纸做的,贴一段时间就该换了,应该很好卖才对吧?”
老妇人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安正初囧然,忙跟胖子解释:“胖子哥,剪纸不算是日常用品。窗花墙花之类的,大部分是年节才更换;遇到喜事会加贴或换贴喜花,再辅以礼花之类,祭祖祀神会做供花、斗香花。大部分的剪纸,都是跟一些传统民俗活动相干,不是想弄就弄的。”
一堆这花那花的,直接将胖子砸晕头。他咋舌:“这么好的技术,光用来装饰,感觉挺浪费的啊。”他看向安正初,“难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用途了?你不也说是大部分吗?”
安正初眨眨眼,看向老妇人:“对啊,老人家,我记着——”
老妇人摆摆手:“别的,一是绣样儿,一是印染用的版。后者自不必说,那也不是天天有的活儿。至于前者……学刺绣的哪个不会几手画花样的功夫?至于来我这个破落铺子找花样吗?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吗?”
安正初跟胖子面面相觑,不再多话。
老妇人微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剪纸。
安正初轻手轻脚将牡丹图叠好,放回桌上,跟着叹了口气。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秦瀚听见了,侧头看他:“怎么了?”
安正初回神,摇摇头:“没事。”他有些沮丧,“就是有点伤感。”他望向墙上的鸭子戏莲图,颇为感慨,“其实不止剪纸,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了。
后面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不光是游戏里,不光是剪纸技艺。在这个时代,所有熟悉不熟悉的东西,打他到了这里,他再也没见着。
当然,他统共就出过两次门——好吧,只能算一次,第二次刚走上马路,他就退回来了。
他不知道现实生活里,这些技艺有没有存续——不,以他现在的处境,以现在星域空间的辽阔,即使这些技艺存续,他估计也无缘再见。
陌生的环境里,是未知的科技,是迥异的语言,是机械,是高科技,是令人绝望的文化隔骇。文化认知无法得到满足的空茫,离乡背井的人感触是最深的。
倘若不是这个带有浓厚华夏文化的游戏,估计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