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道理他究竟是要做什么灰色的残目危险的眯起,细长的绅士杖在黑暗中,敲击着脚下的地面。
但这只是个开始,祁缪竟然并不满足于让一只执妖寄生在杨玲文的身上,很快他又遇到了合适的时机,然后将第二只执妖用从祁家古籍里找来的特殊方法,也引到了杨玲文的身上!
这次汪峦已不仅仅是惊讶了,如果电影中所展示的都是真的,那么汪明生在教堂地下室中所研究的那些,还有祁望祥身上的多只执妖共生,便都是来源于此吗!
那杨玲月呢他们所怀疑的祁老太太真的于此无关吗?
他的手有些抖,迫切地握紧了祁沉笙,但他也知道祁沉笙此刻心中的颠覆,恐怕不会亚于他。
沉笙
继续看下去吧。祁沉笙揽住了汪峦的肩膀,视线仍旧凝视着半空中的屏幕,不管如何荒诞他们总要看下去的。
有了第二只,就会有第三只
尽管祁缪尝试了许多不同的方法,但随着杨玲文身上寄生的执妖变多,她的身体终于还是衰弱了下去。
一向健康的她,开始频繁生病,明明只是小病症却怎么都治不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杨玲月再次出现了,她显得比上次更加着急,几乎是哭着在求杨玲文些什么。
但是杨玲文却并没有答应,那一刻镜头直对向她那张美丽却又病弱的脸,薄薄的嘴唇微动,汪峦分明认出了,她在说:我相信他--
可杨玲文的相信却并没有用,长久以来不知多少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祁缪似乎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转而将视线落到了杨玲月的身上。
但此时的杨玲月已经放弃了那段不得见光的暗恋,她面对将姐姐害成这样的祁缪,更多的是痛恨,并且将这件事告诉了杨玲文。
于是接下来,便是杨老先生所说的,杨玲文与祁缪的那次争吵了。
虽然没有声音,但汪峦却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们在吵些什么,但他也知道这次争吵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祁缪负气离开了,只留下杨玲文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守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
黑白色的画面,让她的身影是那样的寂寥,欺骗、背叛、抛弃,曾经那般明艳的女子,就这样被身上无法摆脱的执妖,慢慢拖向死亡。
所有的深情都是假的吗?汪峦回想起当初,在教堂后看到的那块石碑,如果真的是这样,祁缪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在上面留下碧落难寻,永失所爱八个字?
仅仅是为了将这场虚情假意的戏,唱到圆满落幕吗?
所以他才会对当年的事避而不谈,所以他才会极力阻止后辈们追查异样执妖的事--
可汪峦却还是无法全然的接受,尽管电影中的一切已经清晰至此,但他却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所看到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将他们引至此地的人,让他们看到这些,一定是有目的的,如果是真的,那么祁家老太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当年杨家姐妹的事,如今他们若遇到的事,罪魁祸首都是他。
可如果这并不完全是真的呢?
他望向祁沉笙,在对方的目光中,也发觉了同样的顾虑。
而就在他们心绪正纷乱无休之时,屏幕上的电影,终于走到了尾声。在杨玲文死后的第三年,杨玲月在斯戈尔教堂后,见到了手捧鲜花祁缪。
他们一起去探望了杨玲文的墓碑,临别时,两人的目光间重新酝酿起什么。
最后的一幕,杨家终于张灯结彩,挂起了喜绸喜花。只可惜出嫁的人却不是当年的大小姐杨玲文,而是妹妹杨玲月。
她坐在姐姐的梳妆台前,鬓边珠翠交辉,衣上并蒂呈祥。黑白色的画面中,原本应是朱红色的唇,此刻却如同沾染了最毒的鸩酒,缓缓地勾起一抹满含恨意的浅笑。
第128章 终局(三) 祁缪,这世上最劣等的小人
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悬浮于空中的屏幕渐渐暗了下来,但杨玲月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怨毒而阴森地几乎占满了全部画面, 原本娇美的唇形也扭曲起来,甚至仿佛要扑出幕布。
汪峦立刻意识到不对,祁沉笙却已执起绅士杖挡在他的前方。
那屏幕也如巨网般,乍然而起转眼便遮天盖地般向他们扑来,杨玲月的笑脸之中裂开了巨大的黑洞, 仿佛要将他们吞入其中。
祁沉笙却并没有半分退缩之意,他护着汪峦迎面直上,手中的绅士杖如化利刃, 星芒碎屑崩溅而出,随着他手臂的挥动,向着那幕布破空而去。
随即一声苍鹰厉鸣仿若惊天,顷刻间点点星芒便化为了万千暗羽, 被鹰翼所扇动出的飓风,裹挟着扶摇直上,尽数袭向那黑洞般的屏幕, 转眼便穿透而出。
无数撕裂割破声回荡在耳畔, 汪峦从祁沉笙的怀中抬头望去, 只见那半空中笼罩着他们的幕布,已经支离破碎, 又是一阵风来,那些屏幕碎片便如黑夜之中的蝙蝠,漫天扬散着,刹那间却又燃烧起来,化为灰烬飘落。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角落中闪过, 尽管他几乎融于黑暗之中,但还是没有逃过祁沉笙的眼睛,两人快速穿过仍弥漫着飞灰的放映厅,紧追过去,然后就发现了一扇隐蔽的小门。
按着寻常剧院的结构,这小门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问题,它往往是方便伙计们搬运道具的。而两人自那小门出去后,面前便又是一条通往后台的漆黑走廊。
汪峦皱皱眉,那人明显又要引他们去什么地方。
走廊的两侧排列着五六扇简易的木门,想来应该是服装间、化妆间之类的地方,那人影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汪峦抬眸看向祁沉笙,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些什么。
祁沉笙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在这一刻传递着只有他们两人能明白的信息。
--还不到时候。
于是在面对眼前这些门时,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上前推开了当时离人影最近的一扇。
兴许是因为大盛剧院的设施还算新,那扇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随着祁沉笙的力道,缓缓地打开了。
门后是堆满了各式表演的道具,大盛剧院除了放电影这些稀奇玩意外,同样有京剧话剧的演出,故而东西也十分杂乱。但因为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柜子,所以他们转而走向了下一扇门前。
铜质的门把手泛着微微的凉,祁沉笙施加力道推开了它,汪峦便见到了门后的景象。
这里应该是服装间,各色的演出服都挂在架上、墙上,一眼望过去好似一个个无头人,静默地站在黑暗中。
祁沉笙握着汪峦的手,警惕地向里迈出步子,他的脚步声本身不重,但此刻落在这静得吓人的房间中,确实那样的明显清晰。
汪峦紧跟在他的身后,同样几乎不眨眼地看着周遭的戏服,他总觉得这些无头人们此刻的安静,是一种等待,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又是几步走过,明明只是片刻的时间,却在这谨慎小心之下,显得分外漫长。
但该来的总会到来,起初只是墙上一块手帕的掉落,发出了极轻极短的响声,可就当他们看过去时,眼睛的余光却注意到,房间里所有的衣服,都在瞬间仿佛被操纵了般,从衣架上挣扎而出,变为姿势怪异的傀儡,歪歪斜斜地向他们袭来。
面对如此多的戏服傀儡,汪峦也不再一味地躲在祁沉笙的身后,虽然金丝雀主幻境,无法直接攻击对象,但那流溢的金色光芒至少可以威慑其他执妖,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