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吐息撩动过细嫩的脖颈,几乎令汪峦软了腰,越发依赖地攀着祁沉笙的后背,靠在他的臂弯中。
沉笙?汪峦难耐地轻蹭着祁沉笙的肩膀,声音都染上了轻颤,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什么沉重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一点点地,自四肢百骸的经络与血脉间,纷纷涌散而出,令他更为无措地颤抖着,躲藏入祁沉笙的怀抱中。
良久后,一切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祁沉笙稍稍松开了汪峦的脖颈,轻轻地托住他的后背,安抚似的拍揉着。
沉笙,你做了什么?汪峦的嗓子有些哑,他能感觉到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金丝雀从我的身体中离开了吗?
一滴鲜血落入了绛红的戒指中,很快便被吸收而尽,祁沉笙吻上了汪峦的额头,为他仔细地收拢领口的玛瑙扣子,遮掩住那片肌肤。
--金丝雀的纹身并没有被抹去。
祁沉笙灰色的残目半合着 其中却是暗藏的欣喜。
就在刚刚,他突然生出了想法,他并不让汪峦失去金丝雀的力量,眼下祁家的事越发迷雾重重,即便他会护在汪峦身边,也希望汪峦能够有自保的力量,以防万一。
但又不能放任金丝雀继续留在汪峦的身上,即便伊恩绝对不想伤害汪峦,作为执妖它也会吸取汪峦的生命。
所以他决定做一件之前从未有星监尝试过的事,单方面将金丝雀填补自己的星位,却并不斩断它与汪峦之间的联系。
这样金丝雀既不需要再依靠临亡者的生命,汪峦也可以继续使用金丝雀的力量
祁沉笙执着手中的绅士杖,再次敲击地面,苍鹰、金丝雀与引骨蝶都消失了,地上连缀成弯弓状的四颗星芒冉冉发光,其中有三颗光芒更盛。
他揽着汪峦,嗅着九哥发间的檀香勾起了嘴角--祁沉笙知道,自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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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斯戈尔教堂中不再是漆黑的一片,雕刻着奏乐天使的石柱后,不起眼的身影匆匆而过。
冯珈已经在那里躲藏了太久,亲眼目睹了这夜,在十字架下发生的一切。
他本来只是心中难以放下祁沉笙,晚上睡不着时在他房间对面的走廊上徘徊,谁知却无意间撞到了祁沉笙与汪峦提灯出行,于是就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了教堂大厅外,又惊讶地发现威尔神父也在里面。他不敢靠得太近,也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亲眼看到威尔神父被金色的恶魔折磨到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一旁的汪峦与祁沉笙却无动于衷,甚至与那金色的恶魔十分交好。
这令冯珈感到深深的震惊与恐惧,他不能想象,记忆中那个善良的祁二少,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与恶魔一起谋害教堂中的神父!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尽量放轻脚步逃离这发生了可怕事情的地方,但也正是因为冯珈的惊慌匆忙,他并没有注意到,一只银色手骨聚成的蝴蝶,悄悄地落到了他的肩膀后。
教堂的大厅中,汪峦终于缓过了些力气,靠在祁沉笙的怀中,慢慢地平复下凌乱的呼吸。
祁沉笙扶着他在长椅上坐好,一手执着绅士杖,一手抚过汪峦微长的乌发,时不时地在怀中人的额上,再落下轻吻。
待到汪峦的心绪终于和缓后,祁沉笙才向他解释了自己对金丝雀最终的安排。
也就是说汪峦听后更是惊讶,他低头想要再看看锁骨下的纹身,却被祁沉笙按住了领口。
九哥不用再看了,纹身还在,祁沉笙淡淡地笑了下,将那一颗颗玛瑙扣彻底扣好,又在汪峦唇上给予他安心的亲吻:总之以后,九哥还是跟之前一样用金丝雀就是了。
汪峦一时间只觉自己对执妖的了解还是太少,正想从祁沉笙怀中仰起头来,再细细询问一二时,却见祁沉笙灰色的残目忽而抬起,看向教堂中,仍处于黎明前昏暗中的某条长廊。
片刻之后,他似淡漠至极地开口,厌烦却有些期待:本来想着让九哥休息一下,但现在--
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第103章 金酒尸(二三) 都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
冯珈慌张地跑着, 穿过一条条昏暗的长廊,好似天亮永远不会到来。
他不知道该去找谁,如果祁二少真的与恶魔为伍, 自己又该怎么办,上帝会来帮助他吗?
思绪混乱间,他脚下的步子也越发没有章法,冷不丁地就被凸起的石砖,狠狠绊了个跟头, 身体猛地就向前摔了出去。
尽管隔着厚厚的黑色长袍,冯珈依旧感觉到手臂与膝盖一阵剧痛,几乎动弹不得。
长廊上的蜡烛经过漫长的黑夜, 已经燃烧殆尽,而黎明的光芒却始终不曾抵达这里,他抬起头来,想要呼救但又生怕被恶魔发现, 只能生生忍下疼痛,在黑暗中竭力爬行。
本就残破不平的地面,此刻的极度紧张下, 感官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每每前进都硌得他浑身生疼。
在这般无助情况, 让冯珈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泪流满面, 鼻梁上的眼镜框也歪斜到嘴边,他却无心去扶。
他只能祈祷着,上帝能够给予他力量,让他赶快逃离这里,或是--
冯珈?你怎么了!
前方传来的声音, 如同救命的稻草,让冯珈挣扎着伸出手:约翰,约翰--快来帮帮我!我们快离开这里!
汪五的眼眸中划过讥讽,看向冯珈时犹如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羔羊,但面容上却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摔伤了吗?
冯珈如今哪里还有心情细说,在他眼中约翰神父不过比自己稍大几岁,肯定也不是那恶魔的对手,留在这里对他们两人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要问了,我,我们快逃吧,是恶魔来了!
恶魔?汪五惊讶地拖着冯珈站起来,口中仍是不相信的语气:这里可是教堂,恶魔怎么能来这里作恶?
是真的!冯珈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用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拽主汪五的袖子,激动地说道:我亲眼看到我亲眼看到他们害死了威尔神父!
汪五的神情越发扭曲,嘴边的笑意几乎无法遮掩,他热爱着假扮愚蠢的戏码,一面安抚着冯珈,一面提议道:天呐,威尔神父也出事了吗?这太可怕了
我们去找汪老神父那里!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冯珈根本无从分辨汪五的语气,此刻太过惊慌的他,听到了对方提到汪明生后,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汪老神父慈和可靠的模样,于是浑浑噩噩地点着头,任由汪五将他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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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中的火焰,终于为狭小的房间,带来了令人心安的光明。
冯珈双手捧着杯热咖啡,身上的伤口也被简单的处理过了,但他仍旧后怕地打着小哆嗦,缩在深灰色的沙发中。
他克制着恐惧,用着尽量简洁的语言,向坐在对面的--身上还穿着厚厚睡衣的汪明生,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是他们像恶魔一样,害死了威尔神父。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害更多的人。
还有祁二少他真的也已经堕落了吗?
汪明生同样端了杯咖啡,他面色凝重地听着冯珈的话,缺少了半截的手指,套着金质的壳子轻轻划过杯子。
他走到了冯珈的身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唉,我的孩子,这些事我都预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