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我是真的有办法做到。
汪峦静静地听着,他毫不怀疑祁沉笙说的话,当年汪明生对祁沉笙分外重视的态度,重逢以来祁沉笙身上所展现出的种种
这些都让汪峦明白,祁沉笙绝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一定蕴藏着什么。
我想让九哥活着,好好的活着,祁沉笙垂眸,仿若对待无上的珍宝般,吻着汪峦的额头,而后又忽而急转,带上了浓浓的占有:但也绝不畏惧死亡。
毕竟--他浅笑了一下,灰色的残目中染着疯狂,如同玩笑般喃喃着:九哥,我可从未说过要原谅你。
所以从我们重逢那一刻起,你就再没有离开的可能了。
你只会是我的,永远都是--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汪峦闭上了眼睛,耳畔是祁沉笙忽而疯癫如魔的低语,他却伸出双手回抱住了他,在他的胸前咳喘起来,许久之后才说道:沉笙,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不知道。祁沉笙也重新收敛起来,为汪峦端过盛着温水的玻璃杯,送到他的唇边。
汪峦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水润润喉咙,而后又放软身子靠回到祁沉笙肩上:不,你知道。
我不会害怕。
祁沉笙闻言,低下头来,目光恰与汪峦交汇,两人都没有在说话,但是他们明白,从这一刻起,五年前那段刻骨却为背叛蒙上灰尘的爱情,才算是真正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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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窗前,厚重的帘幕终于被拉开了,打扫房间的下人鱼贯而入,丰山也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汪峦懒懒地倚在摇椅上,颇有余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祁沉笙为洗漱、梳发,为他换上又一件新制的长衫,为他扣好了领上红色的玛瑙珠扣子。
没多一会儿,丰山手忙脚乱地,将热腾腾的粥饼端到了床边的小桌上,这个早晨忽而充满了烟火人气。
这样的生活,当真是让人迷陷
可惜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又被人敲响了,汪峦转头看过去,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整齐的西装,鼻梁架着副金丝框眼镜,正匆忙而谨慎地站在门边,看向祁沉笙问好:二少爷。
那是我的秘书,祁沉笙正端着碗燕窝粥,舀起一勺吹凉后送到汪峦的嘴边,看他喝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姓何,若有急事找不到我,可以叫丰山去找他。
何城东提着手中的文件,尽量控制好自己的神情,他本以为心中早有准备,无论祁二少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会太过惊讶。
但当他看着在外作风狠厉的祁沉笙,这般悉心温柔的举动时,还是被重重地震惊了。
他不由得暗暗去看,那个坐在祁沉笙身边--传闻中当年秦城之事的罪魁祸首,可只是轻瞥之下,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何城东不得不承认,即便早已听闻过那些的腌臜旧事,即便眼前的人满面病容,但他确确实实是个美人,是个足以蛊惑人心的美人。
祁沉笙看着站在门口的秘书,不由得皱皱眉头,将手中的白瓷盏儿放到桌上,发出不大却清晰的声响。
汪峦不禁侧目,但也心领神会地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无奈而笑。
何城东却着实是算得乍然回神,忙清清嗓子掩饰地说道:二少爷,警察署那边刚来电话找您,说是在维莱特诊所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又一具尸体?汪峦闻言,刚刚那份闲适的心情也散了几分,他与祁沉笙对视一眼,果然离结束还远着呢。
第16章 血中刃(十六) 像极了祁沉笙凶狠之下
等到汪峦与祁沉笙赶到维莱特诊所时,门外的梧桐树下,已经又守了七八个警员。
电话中并没有说清楚,新发现的尸体是什么人的,一路上汪峦顺带拿了所有烧伤患者的病历,但一一与祁沉笙得到了死亡名单对应后发现,留在云川本地的,除了莱娜与赵小姐外,只剩一位施纳德先生。
可这位施纳德先生做的不是别的,正是那进口洋布买卖。祁沉笙与他也打过几次交道,刚刚临出门前,遣何城东借口通了个电话,得知他上午还在办公室中,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出事。
那么维莱特诊所中的尸体,便必然没可能是他。
下车吧,死的是什么人,去看看就知道了。祁沉笙接过来汪峦手中的病历,扶着他走下了小轿车。
汪峦抬头看看面前的维莱特诊所,阳光依旧照耀着精致的铜牌,似是一切静好,却不知其下究竟隐藏了多少污血。
张丰梁听闻他二人来到后,也匆匆地从诊所中走出,只是汪峦瞧着他的模样,竟是满脸无法遮掩的担忧:祁二少,你们来了。
嗯,祁沉笙对他的态度,始终算不上热络,但好歹还是尊重的,并不如何寒暄便直接问道:尸体在哪,怎么发现的?
张丰梁听到祁沉笙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更是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后说道:尸体就在里头,是我那侄子昨晚发现的祁二少,您先进来看看吧。
汪峦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那个名叫张茆的年轻警员,昨晚怕是出事了,所幸张丰梁脸上只是着急但无悲色,所以应是并未伤及性命。
祁沉笙到底并不看好张茆,听着张丰梁的话,本想开口讥讽两句,但到底是被汪峦拉了拉衣袖,决定先进诊所中看看尸体。
诊所的一楼应当是被张丰梁提前清了场,并不见一个警员,他只走在前头带路。明明只是几日的工夫,一楼原本让汪峦感觉整洁干净的布置,就像迅速失了人气般,变得空旷中带着冷意。
张丰梁还在面前引着路,两人传过外面的会客厅,走进了治疗室中。
刚一进门,汪峦就注意到了缩在墙角的张茆,他的脸上、手上还沾染着血迹,整个人惊恐地不住颤抖。
是因为看到了尸体,所以才这样的?汪峦看着张茆的模样,不禁微微地皱起了眉。
唉,是啊,应当是吧,张丰梁又叹起了气,简单地说起前因:这孩子脾气倔,旁的人不愿意在这里看守,就他自己放心不下非要来。
我就想着,磨磨他的韧劲也好,于是就让他来了,可谁知昨晚
等今早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就成这副模样了。
祁沉笙听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不知从何地取出了那根细长的绅士杖,缓步走到张茆跟前。随着他的脚步与绅士杖在地面的敲击,原本被吓得痴傻的张茆,竟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怔怔地望向祁沉笙。
祁沉笙也垂眸与他对视着,仿佛有人在无声地数着:一、二、三--
转瞬间,祁沉笙的手杖便敲击上了张茆的肩膀,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张茆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好了,等人醒了就无事了。
祁沉笙收回了手杖,再不多余地叮嘱什么,只是揽着汪峦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年来,张丰梁早就见识过了祁家人的本事,故而对祁沉笙的话也算得上是深信不疑,又喜又是惊地伸手重重抹了把脸,赶忙跟上了那两人的脚步。
就在治疗室靠近窗户的角落中,凭空地塌陷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坑洞。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恰恰能落入那洞中,勉强能照见里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