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收回目光,扫向薛老,嘴角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薛老平静地揣着手和他对峙:“你郎君的前途重要,还是你这一时欢情?”
“老师,”林子葵出声了,“我跟您走。”
“照凌。”林子葵扭过头,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和的五官却很坚定,“等我考完试,再回好么,我定能高中的。”
那会试考卷,容不得作弊,就算萧复是摄政王,顶多左右一下会试考题。
以林子葵的本事,需要自己给他漏题么,自然不需要。
但连考九日……
太费神了些。
“那你随我进来,”萧复反手将他的手腕攥着,“我有话跟你说,老家伙等着。”
林子葵就抬手拍了他的背一下,被他忙不迭拽进了屋子,差点没站稳:“你怎么能那样对老师?”
萧复一只手箍着他的腰,将人拉近了道:“他好烦,别说他了。说你,你看着我。”
林子葵眼睛已大好,如今只需要戴着精巧的叆叇,方能看清蝇头小字。
屋里刚点了蜡烛,窗边挂了一盏上元节猜灯谜猜来的牡丹花灯,窗棂外,黄昏还余有一丝薄光。
林子葵隔着叆叇,清清楚楚地将照凌的脸看得清楚,包括那些精致的小痣,根根分明的漆黑睫毛,如墨画钩子似的上眼睑。
林子葵每次只要一仔细瞧他的脸,就会觉得呼吸不畅,也挪不开眼神。
他有些艰难地出声:“萧郎,让我去,不要跟老师置气可好?”
“……我许你去。”都这样喊了,还有不让他不去的道理么?萧复道:“硕王儿子是个傻的,少和他说话。硕王自己是个花的,时常带莺莺燕燕回家,硕王要带你出门,准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记得拒绝。”
“好,好,我知道。”林子葵先搪塞着,宇文灿是单纯了些,那也不至于傻,就不跟人说话吧?
“你怎么把硕王府的事,打听得这么清楚啊?”
“打听来的,否则你过去上课我怎么放的了心。”萧复双臂抱着他,林子葵也回抱着他,双手在他宽阔的后背交叠,像顺毛一样抚了抚。萧复埋头鼻尖抵在他的发间,并未亲下去,只是将他拥着。
林子葵道:“我该走了。”
“……东西也收拾好了?”
林子葵乖顺地点点头:“好了,收拾了六七件襦衫和里衣,足矣。”
萧复叹息:“小郎君,给我留几条亵裤。”
林子葵:“……”
林子葵脸一下恼红:“你又……又那样。”
“天干物燥,长夜漫漫。你不在我能怎么样?”萧复压低了声音耳语,“我改日来硕王府看你一眼吧,可别让你老师知晓了,他说话很烦的。”
林子葵心想不能破例,他来一次,就势必有第二次,硕王爷说不准还要他娘子住下呢,更说不定一眼发现这娘子是个男的,日后麻烦更多……林子葵怎么想都不能让他来。
“你别来了,等我考完好么……”
“我就来一回。”萧复用下巴在他的肩膀拱了几下,闭着双眸生气道,“哪有这样的酷刑,刚成亲就要人分开,分开一回又两回,都是读书害得!”
好不容易将萧照凌说服了,林子葵跟着薛老上了马车,他心里颇有伤感,对老师道歉:“照凌那样说话,他不对,我教训他了,他下次不会了。”
“你要是真教训得了他,那老夫可得替人谢谢你了,他那个小心眼的脾气,老夫不知道么?”
这么多人里,估计只有墨柳是真心诚意的开心。
就要去硕王府住下了,公子有这样的老师,和硕王交友,来日必当平步青云,萧娘子虽美,也太悍了些,整日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离她远些好!
林子葵一走,萧复独自躺在铺满花瓣的床榻上,辗转难眠。
可知方才一回家,瞧见花瓣大床时,萧复心里还想着晚上玩什么花样,才对得起林郎这精心布置。
不料是小郎君送他的孤枕难眠。
萧复睡不着了,半夜启程回了昌国公府,把昌国公都吓醒了:“这个点,快上朝了,你回来做什么?”
“爹你不是让我回家么,我就回家看看。”
“你小子,一个月不回家,挑个半夜回家?快去睡觉!”
“不必了,”萧复眼见日月同辉,道,“晚些收拾吧,我晚上再回来住,待会儿就进宫去了。”
一墙之隔的硕王府,萧复离得近一些,惦念似乎有所慰藉。
清晨,马车入宫。
萧复到殿中换了一身朝服,陈统领来给他请安,发现萧复困倦又憔悴的模样,道:“王爷是不是昨夜没睡?”
“睡不了,睡不着,本王病了。”
元庆:“谢先生走了,让太医来给您瞧瞧?”
“太医治不了,本王是犯了相思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