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乱说……”
墨柳方才已经听明白了,这“红衣狐狸精”不是妖,而是肖二姑娘,如公子所言,“她”身材果然高大,气质不凡,美貌中带着男子英气,果真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拟的。然而公子在自己手里写“庙”字,便是要去大殿的意思。
为何?
难道公子也怀疑她是妖!?
墨柳脸上藏不住事,刹那间也不敢乱说话了,朝着观音殿的方向引路走去。
萧复一瞧这路线就不对。
道:“这是往前殿走?”
林子葵解释:“……对,我方才遗失了些东西,要去前殿取来。”
萧复没有在意,随着他一道进了观音殿,林子葵侧头,看他仰头直视观音像,心底那颗大石落了下来,暗忖自己真是荒唐,竟怀疑二姑娘是妖!真是半夜醒来,都要打自己一巴掌,我真是该死啊!
萧复:“林郎,你来观音殿,要取何物?”
林子葵目光闪躲,支支吾吾:“我、我来拜观音……”
“方才不是拜过?”
“方才求了功名,现在想求……”
萧复:“求姻缘?”
林子葵只好点头,说是。
他跪在蒲团上行礼磕头,上了香,萧复却没有拜。
待他起身,萧复又问:“林郎求的,可是与我的姻缘?”
“嗯……”林子葵求得的确是这个。
既然这桩婚事,自己毫无反悔的余地,一切由对方做主,那不如顺其自然,他在观音面前发了誓言:“若二姑娘愿意嫁给我,与我成亲,观音娘娘见证,此生我定不负他,一言既定,千金不移,有违此誓,万劫不复,天打雷劈!”
萧复并不知这书生心性纯直,竟发了这种誓言,眼看他要撞到门槛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儿有个门槛。”
然后出了大殿,低着声音,如回应:“我与林郎情投意合,姻缘岂能不成?”
“二姑娘……我、我也是。”林子葵扭头悄悄望着他,见被他发现,脸颊赧然一红。
萧复瞧见他耳根颜色红得可爱,神态也是,心底好像被勾了一下。
与他成亲,这肖府姑娘是有福之人,要不……
真的抢过来?
这念头也就是一瞬的事。
萧复也知晓自己的性子,凡事都提不起长久的兴致,恐怕自己对林子葵短暂的喜爱,不会持续太久,七日,也就最多了。
墨柳确认萧复不是妖,又见她这般脱俗长相,还这么喜欢自家公子,便亲和了起来,不论萧复问他什么,他都回答。
萧复问:“是不是倘若有一日你不能说话了,你家公子便不能念书了?”
“当……”正想回答是,墨柳忽然想到什么,摇头道,“大夫说了,我家公子的眼疾并不严重,只要减少看书的次数,时常登高望远,便能康复。眼下,我念书给公子听,公子听我念足矣,待明年春试,眼疾有所恢复,能应付考试即可。”
萧复瞥了沉默的林子葵一眼,又问:“墨柳,你家公子,可有喜欢的女子?”
墨柳马上说没有:“我家公子一心念着与二姑娘你成亲呢。来金陵的路上,就说了许多回了。”
林子葵忍不住攥住了他的胳膊。
他抱歉地道:“二姑娘,对不起,墨柳年纪小,喜欢胡说,他无意冒犯。”
萧复:“林郎说他胡说,那意思是,没有与我成亲的意思?”
“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何意?”
林子葵一下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脸涨红着吞吞吐吐:“在下的意思是,是说……在下如今不过一介举人,如何配得上二姑娘。”
萧复笑眯眯的,浑身的压迫感和侵略性都收敛了,上扬的狐狸眼钩子似的,气息似春风桃李一般,说:“我瞧林郎样貌堂堂,心里喜欢得紧。”
“而且,听闻林郎是淮南府的解元,我最喜欢有学问的读书人了。”
林子葵接触到他的目光,整个人被煮沸般,浑身直冒热气:“二姑娘……抬举了。”
不远的琉璃瓦红墙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矮的那个正在啃一颗梨子,语气天真地说:“武哥,侯爷,真要嫁人了么。”
高的那个说:“咱们侯爷是贪玩了些,不过这次,他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金樽指着:“那个人么。”
元武:“侯爷在塞北关内七年,哪见过这样眉清目秀的清隽书生。”
金樽点点头问:“侯爷,喜欢男子么?”
元武“嘘”了一声,叮嘱:“你知晓了,休得对外说去!这事儿啊,在咱们朝中,是上不得台面的。若让人知晓,还不定怎么参他!咱们侯爷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