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怪不怪地提溜起他后颈肉,把他放到矮凳上,塞了块木头片儿给他。
“添柴。”
哦……
流霜站起身子,把木柴送进灶里,然后又加了几根。
新柴添好,等烧起来需得片刻时间,流霜跳起来望了眼锅里的水,把厨房角落鸡窝里横着的火筴捧起来,去掏柴。
他是在模仿江丛云这几日生火时的行为,尽管不伦不类,但效果颇为显著。江丛云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铲出几铲子灰铺到炭盆里,再把火堆底下已经烧成碳的柴放在面上,丢入几个红薯,接着再盖了一层。
“我去打水回来将那些菜煮了,不过不要对味道抱有太大期望。”江丛云替流霜拍掉脸上的灰,语气淡淡的。
流霜嗷了一声拍拍他的手,心说自己连没味道的大白馒头都能吃下,再怎么难吃的都能接受,再不济还有红薯和香肠腊肉不是?
江丛云走后,他便坐直身子,摆弄身上的披风。
他身前有柴火,身旁是个炭盆,暖和得浑身发烫。炊烟从灶台旁的小窗钻去外面,将灰白的天蒙上一层蓝,流霜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不料身后竟刮来一阵冷风。
他赶紧扭头,正好瞧见厨房门开了。
这门是从内往外开的,意味着如果风不是从窗口往内吹,门不会打开。
而江丛云离去时明明掩好了门。
幼年澜虎背后泛起一股寒凉……他在时,门开了;他离开,门就给关上。这不明摆着叫人别待在屋子里吗?
他噌的一声下地,顺了屋中鬼的意图离开厨房,奔进院子里。
路过屋外的鸡窝时,他忽然想起这里人过年放炮竹是为了驱赶年兽鬼怪一类的东西,顿时心中一动,从鞭炮下扒拉了几颗丢进厨房,再用一根长长的干草去灶里取火,隔了老远点燃。
砰——
接连四声,响完后流霜才敢探出脑袋往里看。炭盆里的碳依旧赤红,灶台下火苗旺盛,除却地上那四颗火炮余烟未散、红纸炸开来,别无两样。
流霜迈开步子进去,特地关上了门,然后像方才那样背对门、斜朝窗坐下。
这一次直到江丛云回来,屋里的鬼都再没搞过幺蛾子。
流霜万万没想到江丛云叫他别期待味道不只是说说而已,天知道少年是如何把萝卜、青菜叶一起炖成一锅糊的,比上一次九瓷招待他的“蛇肉羹汤”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塞地吃着腊肉与香肠,旁边摆着烤好的红薯,江丛云出去把那一锅糊倒掉,刷完锅重新烧水,泡开两碗茶。
冬天的夜来得很快。
江丛云在院子里练剑,流霜琢磨了会儿杨秀菱传给他的法术,便进屋把炭盆挪出来,又从行囊中取出自己的小垫子,推到屋檐底下,趴着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