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接连施展两次魂术,第一次用在修为境界高出他不少的铁鹰身上,消耗去大量灵力与精神,第二次虽然只操纵练气期的邵淳挺了个身,但也加重了负担。
他本就处在幼年期,每日需要大量睡眠,现下精疲力竭,只觉得两眼发昏,四肢无力。
幼年澜虎咚的一声落地,溅起水花一片。
“流霜?”江丛云提着剑跑过去,伸指探了探澜虎的鼻息,又见胸膛微微起伏,才放下心来,将他捞到臂弯,择了条道往西。
少年边走边掏出颗丹药喂给流霜,这家伙明显仍有意识,竟然嫌弃药丸苦,给吐回江丛云手上。
江丛云难得好脾气地放低声音,“良药苦口,吃下它就能精神些。”
流霜还是拒不合作,江丛云只得寻了颗茂密的树坐到树底,将药丸捏碎丢进水囊里化开,再灌进流霜嘴里,捏着他下巴不准吐出来。
幼年澜虎十分苦恼地扭动身子,但这药立竿见影,很快他就半掀眼皮,恹恹地盯着江丛云。
“要不要吃点东西?”江丛云捏捏他后颈,问。
流霜连叫都没力气叫,只翘起尾巴扫了扫江丛云手腕,便把脑袋埋进爪子里,继续睡。
这便是不要了。
江丛云掬起一捧水把流霜身上的泥洗掉,再微微擦了一下,将他放进兜里,继续赶路。
大雨依旧,因为不确定是否所有铁鹰都再度睡下,江丛云行得百般小心。
天色渐渐变暗,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寻个安全之所将就一夜时,侧方竟窜出个人来。
这人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后一拖,拉到一棵树下。
江丛云看不见他的脸,这人用树叶将全身遮住,只露出一双棕黑的眼睛。
“我、咳,我不是什么歹人,只是天就要黑了,你再这样在林子里晃荡,会成为铁鹰的食物。”这人放开江丛云,说话的调子透着股古怪,像是许久未开过口的人。
江丛云谨慎地后退半步,“多谢。”
“我在这林子里呆了四五年,算是了解这里妖兽的习性。别看铁鹰那么厉害,其实蠢得很。”这人边说边抖了抖他身上的叶子,“它们不止看不见静止的东西,还认为所有绿色的都是树叶,因此每次穿过这片区域时,我就会穿上这身。”
这句话于江丛云而言堪比雪中送炭,但他却微微皱眉:“你告诉我这个,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看见了你和你的猫与邵淳一伙人交手,我们是一头的。”这人道。
江丛云凉丝丝地看向他:“你与邵淳有仇?”
“我叫邵泽,是现任邵家家主原配之子。”这人将面上的叶子取下,自报家门,“他娘害死了我娘,还让我只能栖身于噬魂林里,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江丛云静静打量邵泽。他的脸几乎被毁了全,完好的只剩一双眼睛;他的背佝偻着,如同七旬老人;说话间偶尔剧烈咳嗽,仿佛破风箱一般。
“就凭我这张脸,这具身体,父亲不会认我,邵淳与我当然有仇!”邵泽又道,他目露凶光,杀气仿若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