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长长舒出一口气,等适应咎鸟飞行时造成的颠簸后,便东探探、西望望。
他对新鲜事物向来充满好奇,可咎鸟飞行速度很快,还没探索够,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流霜实在不舍,被江丛云装入袖子里还伸出脑袋频频后望。
江丛云又把他丢出去,意思是自个儿去找咎鸟玩。
噫,不可以不可以,现在还不是玩的时候,等清除了冒牌货才能安心快活。
小澜虎摇着脑袋扑回去,自力更生抓住江丛云袖摆,爬到他的临时座位上。
江丛云就这么带着流霜走入议事厅。厅内人不多,剑阁阁主江鸷,他的姨母杨秀心,执剑长老田晓,以及一个未曾谋面的青衣少年。
执剑长老的目光不断在江鸷与青衣少年身上徘徊,江鸷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杨秀心看那青衣少年的眼神凉丝丝的,见到江丛云后立刻转为关切,绕过长桌到门口扶住江丛云手臂。
“云儿可感觉好些了?姨母为你熬了汤,约莫再过两个时辰便能喝了,到时候差霓裳给你送来。”杨秀心边说边把江丛云带到椅子旁,按着他坐下。
其余人都站着,但江丛云拗不过这待他如亲子的姨母,只得先道谢,然后抬头看向江鸷,“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江鸷扬扬下巴:“将你姨母给你的那块玉拿出来。”
杨秀心一声冷哼过后双目含泪,说话时连指尖都不住颤抖:“姐姐拼死拼活产下云儿,为护他周全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现下你竟然怀疑云儿不是你亲生血脉,若她得知,要她如何在九泉之下安息!”
“可他手里拿的那玉,与秀菱那块一模一样,连磕损痕迹都在!”江鸷一指那青衣少年,声音沉沉,眼神如钩,“秀菱曾告诉过我,这玉乃杨家世传,到你们这一辈,因生了双胞胎,所以将玉一分为二,各持一半。你们杨家人会在下一辈出生时就将玉挂到他们脖子上,可云儿的玉,是你的!”
“如此说来,你便是怀疑我狸猫换太子了!”杨秀心恨恨道,“云儿降生得突然,当时情急,姐姐没来得及将玉给他,后来我们一直被追杀,也就将此事忘了。直到姐姐下葬,我才发现那玉不在她身边,所以才将我的玉给了云儿。”
她又将目光投向那青衣少年:“倒是你,合该好好交代,这玉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话至此,江丛云已然明了江鸷缘何将他叫到这议事厅来。
他面色一如既往,先伸手拍拍杨秀心手背以示安慰,尔后取下系在脖间的红绳,把那半块玉佩推到桌子中央。
将纹风不动演绎到极致。
一直沉默的青衣少年也取出他的玉,两块玉拼到一起,正正相合。
“据抚养我长大的羽柔所言,玉是娘亲在我降生之夜为我戴上的。她为我取名为雨生,因为您和她初逢时下着大雨。”青衣少年定定望着江鸷,“羽柔是娘亲的贴身侍女,我想您应该没有忘记。”
杨秀心顿时抬高声音:“你胡说!羽柔在姐姐生产前就死了,怎么会抚养你长大!”
青衣少年看也不看她,依旧对着江鸷道:“如若您仍旧怀疑,我愿打开剑冢,拔出‘悬天剑’来自证身份。”
江丛云从座位里站起,他修养极好,这种时候依旧沉着冷静,起身时木椅未在地上拖出半点声音。他按下杨秀心的手,声音平平:“那便开剑冢。”
“以你现在的状态,未必拔得出悬天剑,且极易为它所伤。”杨秀心满眼不赞同。
“只消拔出一寸,便可证明是江家血脉;若一寸都无法拔出,那就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了。受伤乃是小事,姨母无须多虑。”江丛云道。
若是回避了,那只会说明心中有鬼。杨秀心明白这个道理,只能任江丛云转身离开,大步走向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