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对汴京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怨恨,只是这个怨恨不能讲,因为生他养他的护他的柳家还在。
提到这件事,柳卫宏直接一拍桌子:“气死我了,老子当时就想,不如反了他,王侯将。”
话都没说完,纪彬,柳家主,甚至过来上菜的店小二直接把大螃蟹往他嘴里塞。
别乱说!
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纪彬哭笑不得,心里对这位义士反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们都明白下句话是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也是有这种想法的南军国人,还有另一个时空的华夏人,才会把这片土地经营得很好。
这也说明。
有些乱不能有,有些民意不能被忽视,如果不顾百姓死活,那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柳卫宏出来。
一次就不行,就试十次,百次,总有行的。
与其说新皇拯救了南军国,不如说他先拯救了自己家族。
怪不得是位冒险家,很有魄力。
这件事说开,再有店小二再把小包厢门关好,纪彬这才透了底,直接道:“你那些东西确实值钱,也确实稀有。”
“但在圣人眼中,甚至我眼中,都不算什么。”
这下不止柳卫宏惊讶,柳家主同样惊讶。
纪彬继续道:“因为圣人决定,要开海禁。”
开海禁?!
这个消息让柳家人同时屏住呼吸。
“可是海禁是本朝先祖立下的规矩,如今还没提海禁,只是提官办造船厂,就已经引起轩然大波,所以路要一步一步走,饭也要一口一口吃。”纪彬道,“所以圣人不要你这些东西,只要你的见闻。”
总有比各色宝石各种珍稀更贵重的东西。
其中一点就是见闻。
要让有些老古板们知道,海外是什么样子,外面又有什么情况。
故步自封,只有死路一条。
出去闯一闯可能会有危险,但一直闭关则是慢性自杀。
南军国这片土地历经了太多太多的朝代,在这些岁月里,有本土文明绽放出来的鲜花硕果,也有从外来文明吸收采纳的文化。
如果一味地鄙夷外来物件,甚至抵制外来物件,反而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纪彬那个时空大唐,可从不这样做。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跳胡旋舞,穿胡衣,还允准在京城基督教建教堂,还起了个极其本土化的名字,什么义宁坊波斯寺。
新皇有这个想法,但他不能说,甚至连谢阁老都不能讲。
但他可以跟纪彬提出来。
甚至还那这个问题问过晁知府,也是晁知府答得好,才有机会过来。
但想要海禁条令失效,又是跟皇家礼法,跟朝堂大部分人作对。
即使是新皇,也要一步一步地走。
纪彬对柳卫宏道:“你信不信,现在朝堂上正在为,怎么处罚你,为什么不抓你激烈争吵。”
“看似在吵你的问题,实际上是新旧两种思想在争斗。”
“这话我原本说不说都行,但见你跟柳家主都是有些想法的人,也就讲出来。”
“所以你到底如何,不是关键,关键还在看汴京那边。”
“我能做的,就是给开放海禁,提出更多有力证据。”
“你跟你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晁知府问你话,并记录的东西,已经在圣人案前了。”
就算是吵架,你也要准备好资料再吵,否则吵架都没底气也没内容。
纪彬看着柳卫宏目瞪口呆的表情,笑道:“你若是愿意,可以挑几样实在花里胡哨,又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送给圣人。”
“你得到的,可能是合法航海的许可。”
“给不给都不行,但别阴谋论了,现在真的没人在乎你们两三百人,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花钱。”
纪彬十分认真地提了这个建议,就差直白地说,你虽然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不用担心。
至于这满船的各色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