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你肯定熟悉,估计都喝腻了。还是请你吃茶吧。”
酒壶能不熟悉吗,就是他家黄桂稠酒的瓶子。
要知道他这酒只提供给两家,一家是王知县夫人的段家酒肆,另一个是平喜楼。
段家酒肆随着王知县离任,自然也不开了。
平喜楼远在春安城,一来一回,酒只怕都坏掉,这酒是有保质期的。
那也就只剩一个可能,他家买通了酿酒坊的人,私自提供。
这谈峰看似温和,每一句话却都有深意。
前者说不止邑伊县的棉花在他手里,春安城的棉花也在,这是暗指他在春安城的声望如何,谈峰都知道。
这酿酒坊,说不定还有他的人。
如今酿酒坊几乎每年都要招新人,混进入一两个也不奇怪。
可这话却让纪彬汗毛直立,此刻唯有装作听不懂了:“能让您喜欢,真是太好了。”
“只是不知,谈知府在何处。草民实在想见一面。”
不止装作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更要装作不知道,谈峰才是主事人。
“不就是个出入城费的赦免令,有什么了。”谈知府说着,走近了些,直接把一张文书扔给他,“拿着吧。”
这就是骆家曾经出示过的那份文书。
有了这个东西,就能进出春安城而不收费用,货物也能免去费用。
这东西对货商来说,自然是省钱的好东西,成本直降啊。
纪彬立刻站起来,对谈知府千恩万谢,只是看见谈知府的脸,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一个谈峰也就算了,谈知府谈维坝也在这。
简直了!
不是他淡定,真的要喊出声了啊。
纪彬人有点晕。
怎么也想不到,谢阁老说的让他好好看看谈维坝的脸,竟然真的是好好看看。
没有旁的意思啊。
在谈家待了半个时辰,纪彬被谈峰送客。
两人算是探了对方的底。
如果换了旁人,也不用谈峰来见。
谁让纪彬手里有棉花这个鱼饵,而且还是被程知县“逼着”来的。
有棉花,果然能钓出大鱼。
在谈家人看来,估计就是程知县想要吃份利润,还要讨好知府,所以把纪彬这个小货郎推出来。
但是合作的事还要谨慎,他们做的买卖可不小。
谈峰看着谈维坝道:“你像什么样子,当知府就好好当,哪有不形成的。”
谈维坝撇撇嘴:“这有什么了,反正我们是这土皇帝。想做什么做什么。”
听到土皇帝这三个字,谈峰眼眸加深,似乎想到了很多往事。
久到他都还记不起来的事。
纪彬从谈家出来,一路走得很快,原本要去自家铺子看看,现在也直接回了宅子。
柴力跟在纪彬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东家这么失态。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还跟之前一样,但熟悉的人眼中,自然能发现一点异常。
等回到家中,纪彬看了看柴力,又看了看严庆云,缓缓道:“你们可见过太子?”
太子?
柴力回忆了下:“应该是见过。”
严庆云好像也见过一两次?
纪彬又问:“那你们可还记得长相。”
“这怎么记得住,谁也不敢直视太子容颜啊。”严庆云笑,“我们见的时候,也是跟上司一起啊。”
“就算是程知县,他见的次数也不多。”
他们毕竟只是小官,程知县之前纵然有骠骑将军的美誉,那也是统一批发的荣誉称号而已。
而且直视圣人,太子脸面,这是极为不尊的事。
他们就算偶然碰到过一两次,见到的也只是衣角。
普通人能看到太子一两次,这已经是厉害的了。
纪彬表情一言难尽,别人不敢看,可是他看了啊,早知道就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