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说不下去了。
对普通人来说,直接翻了一车货,基本等于灭顶之灾。
那是两千五百文啊,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耽误了纪彬卖酒,说不定还要赔钱。
纪彬已经明白事情经过,开口安慰道:“先去我家休息,等等再说吧,你们也辛苦了。”
之前纪彬跟柴力两个人,手里什么也没拿,从纪滦村到新棣庄也要大半天时间。
他们三兄弟推着一大车酒坛,肯定是天没亮就出发了,赶上暴雨之后,现在也才下午,可见他们的辛苦程度。
天有不测风云,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是不想看到的。
邓杉沉默地把紧紧抱住的彩色陶器递给纪彬:“只,只,只有有这两个个个了。”
纪彬叹口气,把剩下的这两个瓶子接过来:“没事,先休息。”
跟着纪彬来的众人心里也是叹息。
大家跟着纪彬做事都习惯了,好像什么都一帆风顺,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现在预定的酒坛都没了,春安城那边又急着要酒,这三兄弟难办,他们也难办。
“春安城那边怎么办?别的地方好说,刺史府怎么办。”
“对啊,这批酒运的不及时,那边会不会怪罪。”
“咱们忙了这么久,不会白费功夫了吧。”
这话声音虽小,但都听到纪彬耳朵里,更听到做酒坛那三兄弟耳朵里。
他们也不想的,他们也想好好挣钱,可是车直接翻了,直接压在酒坛上,全都压了个粉碎。
想到这,邓杉大哥二哥又哭起来。
纪彬淡淡看了眼说风凉话的几人,扶起邓杉大哥二哥,认真道:“酒坛是碎了,但天还没塌,人好好的就行。”
说着,纪彬指了指这两个仅存的彩色陶器:“信我,我能用它们两个,把咱们的损失给挣回来。”
邓杉听完,只恨自己不会说话,直愣愣地想给纪彬跪下,却被纪彬手疾眼快地扶起来:“男儿不跪天不跪地,何必要跪旁人。”
众人看向淡定的纪彬,心里有些不解。
五百个酒坛没了,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马上就到送货的日子,就算临时找人再做,也凑不到五百个啊。
可是纪彬的表情还跟往常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信。”柴力开口,“我信东家能把损失挣回来。”
“我也信!”
“肯定信纪彬啊!”
“对啊,忽然一想,也就是小事嘛。”
“都可以解决的,不行咱们就到处买酒坛,下次再赚回来。”
邓杉看着纪彬,重重点头。
他们都信纪彬,都信的。
二十天的赶工,就这么毁于一旦。
五百个酒坛,用了多少坯泥,用了多少炭火,又用了多少精力。
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有多痛心。
最重要的是, 第一次大合作就给纪彬添了这么大麻烦,邓家三兄弟有些食不下咽。
就算饭桌上的饭菜,是他们过年都吃不上的,他们也吃不进东西。
那么多东西,那么多钱。
怎么怎么赔啊。
想到这,三人就悲从心来,明明是三个大男人,眼泪却有些止不住。
不是到了伤心处,也不会这么难过。
邓杉还好,其他两人还有妻儿,一次就赔进去一年的收入。
更别说挖土的时候,还请了同村两个人帮忙,许诺等拿了余款,就给他们工钱的。
这要怎么办,这能怎么办。
纪彬在院子站着,透过窗子看向厅堂里默默无声的三人,低声又对柴力讲了什么。
引娘把准备好的干粮跟银子交给他。
三人点点头,柴力就趁着夜色出发了。
知道订好的五百酒坛全碎了之后,就连里长也有些坐不住。
马上就到交货的时间,若是耽误了日子,那该怎么办?
春安城那些贵人们,哪个是惹得起的。
第一批大量的货都出问题,以后合作岂不是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