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叨叨絮絮把对博安的印象全部说了出来,几乎都是诚挚真心对博安的喜爱。
一群生化人听着他说,面色矜持却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说到后面,被夸得不好意思的博安拉着青瓦,跟他说前段时间他在干什么?
怎么都不见他来联系他?
青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自己找了一个工作,现在正在努力赚钱,还想着第一笔工资发下来要请博安吃饭。
博安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很好啊,这样以后就能够好好过下去了。
说完,博安还转过头对白驰悄声说,这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记得罩一罩。
一整个下午,观测室的交谈就没有停过,直到外头天色暗了下来,博安才说自己该吃药了,让他们赶紧回去。
乌泱的一片人离开了观测室,青瓦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说报哥以后要是无聊的,就叫他,他一路沿着高楼飞过来,肯定特别快。
博安乐了,他说还是别了吧,他还等着吃他那顿用工资请的饭呢。
一大群人磨磨蹭蹭离开了观测室,观测室安静了下来。
病床上的博安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观测室窗户外的晚霞蔓延进来,在玻璃上映衬出了点温柔。
博安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直到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他才揉了揉鼻子,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那句话太轻太低,即使是那群早已离开的高级生化人放出所有的感官,也听不到。
莫广沉默地站在监控室,望着博安揉着自己的鼻子,然后低头望着被单发呆。
监控室很安静,只有莫广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半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案桌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资料,几乎全是手写,一沓又一沓地摞了起来,旁边还静静躺着一副金框眼镜。
观测室一晚上都很安静,研究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晚上都会待在观测室里的莫广,今晚却一直坐在监控室。
观测室里的青年也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偏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时钟无声无息地走动着,夜色越来越沉,在第二批研究人员交班的时候,监控室的里莫广起身了。
他推开检测室的门,看见了病床上的青年已经躺了下来,背对着他,看上去像是睡着的模样。
莫广走到了病床前,坐在了椅子上低声道:“今天聊得怎么样?”
病床上的青年像是已经沉睡,没有动静。
莫广伸出手,他动作很轻地将散落在博安脸庞上的发缕拨开,低声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博安眼睫动了动,他手指蜷缩起来,没有说话。
莫广:“是昨天听到的,还是前天?”
安静了一会儿,病床上背对着他的青年很低道:“昨天。”
“我听到你们说接下来的疗程很危险。”
博安手指蜷缩着闷声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莫广哑声道:“所以你今天让我把他们都叫过来,是为了看他们最后一面?”
把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全部都叫过来,笑嘻嘻地跟着他们说说笑笑,但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却半点不提。
博安转过身,他眼睛有点红没说话。
很久很久以后,他说:“如果没成功,我兽化程度太高没有了意识,你一定要用链子把我给锁起来。”
“不要让我出去害人。”
“到了后面,我成为一头真正的野兽,你不要救我了。”
“你把我给杀掉吧。”
“我不想浑浑噩噩活下半辈子。”
莫广望着他,眼眶赤红,他看着博安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在枕头边,对着他说,以后如果他变成了野兽,就把他杀掉。
他那么漂亮的一只豹子,不能去害人的。
莫广手肘撑着膝盖,将头抵在博安的被单上,很安静地没有说话。
他听着博安哽咽喃喃说,他希望下辈子他能够投胎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希望不要一出生就待在囚笼里。
他希望他小时候在夜晚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月亮。
他希望他下辈子能够像其他小孩一样,去上学去念书,而不是去做电击实验。
他希望他下辈子,不要再被别人骂牲畜了。
莫广抬起头,他伸出手慢慢地拭掉博安的泪,嗓音很哑道:“没事的。”
博安难过地吸了吸鼻子,一边哽咽一边蹭着他的手喃喃说他觉得他要等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