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被突发的情况震慑住, 下一秒, 手上死死拽着铁链子的博安双眸赤红, 他骤然暴起跃身到被活生生踹飞好几米的莫广面前。
一柄蝴蝶178sbk匕首泛着寒光抵在莫广喉咙上,被激怒的博安半跪在地上, 脸颊旁是斑驳血迹, 鎏金色的眸子竖瞳里全然森然和狠厉,看起来颇为骇人。
他朝着面前那群人咬牙嘶哑道:“滚出去——”
——全部都滚出去。
——所有人都滚出去。
体内某种狂躁意识逐渐侵占了博安所有的理智,使他越发暴怒。
仿佛面前所有人都是晏柏的帮凶,不断步步朝他逼近他。试图让他放开挖了桑月心脏和眼睛的晏柏。
疯狂蔓延燃烧的火苗与空气中化学药剂剧烈燃烧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让博安恍惚以为是前几年的那场爆炸。
在爆炸后没有任何一个高层被绳之以法,所有被推出去惩罚的人都是替罪羊,因为他们养了一群怕死的走狗,能够替他们翻盘证词。
那群走狗眼睁睁地看着桑月活生生被挖眼挖心, 五脏六腑被晏柏这样的败类用了个彻底,最后骨灰都只能拿去喂狗。
博安双眸越来越赤红,胸腔里剧烈情绪滚水一般疯狂翻涌着,满腔的恨意铺天盖地重重覆盖下来,在强化针和抗排斥反映下变得越发暴虐。
但是下一刹那,微凉的指尖触在他斑驳血迹的脸颊旁,那双手似乎没多大力气, 只能堪堪地抬起手替他擦拭掉脸颊旁的血迹。
莫广被活生生踹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一个位置,他喉咙上抵着尖刀, 却努力地抬起手嘶哑发颤道:“博安。”
他嗓音嘶哑得厉害, 嗓音几乎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轻得几乎听不到, 却在一片混乱中被博安很清晰地听到了。
他听到他说,博安,我们先回去。
他说,只要他回去,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帮他做。
他嗓音嘶哑几乎带着血腥味说,博安,我求你了。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博安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半跪在地上,鎏金色的眸子低垂着,一动也不动。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所有人都在骗他。
白驰是,萧平是,接下来的所有人也会如此。
桑月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潮湿的大雨,他永远都要被困在着潮气里,他在潮湿雾气中隔绝着外界所有的情绪,从此以后孤身一人安静走向死亡。
火势越来越大,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莫霄和白驰一行人再清楚不过,处于抗排斥反应中的生化人理智接近于无,丧失理智的生化人在暴怒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都可能。
但下一刹那,莫广堪比疯了一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骇楞在了原地。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无视抵在喉咙上的尖刀寸寸陷入喉咙,他动作吃力缓慢地侧过脸庞,安安静静地望着博安。
然后下一秒,莫广唇色寡淡的唇弯起,他跪在地上,俯身去亲吻博安的眉眼。
与此同时,他用手带着博安握着匕首的手,骤然地一寸一寸推进了左边胸膛。
那是人类心脏的位置。
男人吻得很轻,也很温柔。
匕首刺入胸膛皮肉的感受清晰无比,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博安一动不动跪在地面上,神情有着刹那间的茫然。
疯狂蔓延跳动的火苗将漂浮的尘埃吞噬,破碎一地的玻璃碎片在清辉月光下反射晶莹璀璨,黑发男人跪在地上俯身亲吻的动作像是一场无声盛大的献祭。
他吻着那个血迹斑斑的青年,吻着那个几乎快要丧失理智的青年,温柔而珍重。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面前人。
他不是异类。
他对他毫无防备。
他还想对博安说一句对不起。
那么久那么久他都没有说出一句喜欢,没有告诉面前青年,他有被爱着。
哪怕他已经把他们的以后想好了,他想过很多遍,他们以后一起住的地方床单用蓝色的,但是他可以给他做一个绿色的毛绒小球。
他也会给他买宠物烘干机,只希望他能够偶尔给他吹几次头发。
但是想了那么多那么多遍,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跟面前人说一句喜欢。
“……”
博安跪在地上,他动了动唇。
却没能发出声音。
周遭嘈杂一切都像是潮水般猛然倒灌般消失,鼻尖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那匕首刺入心脏的触感将他潮湿水汽的世界悍然劈开。
下一秒,他眉眼上落了最后一吻。
面前人用着微弱的气音对他说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