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脑子有病才会将博安放在公路边, 让他跟他的仇家互砍。
博安神情明显带着躁动, 他不断舔着自己的虎牙, 语速急促地重复道:“莫总,把我放下去。”
“靠边停就可以了——”
潮湿水汽似乎将整条公路都包裹起来, 雾茫茫一片看不见前方的车辆。
雨水越来越稠密, 夹杂着某种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宛若雨夜中一道强光,直直劈入雨帘。
厚厚的雨幕中,一辆闪烁着尾灯的悍马h6轰鸣着引擎咆哮而至,强势逼近面前纯黑色轿车。
“咯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骤然响起,驾驶位上的司机双手用力紧握方向盘,缓踩着刹车,才堪堪在湿滑地面稳住了车身。
司机猛然朝着后视镜望去, 发现身后逼近着一辆悍马h6,死死地紧贴着他们的车尾,
纵使在极易打滑的弯道积水路面,那辆悍马h6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以某种不要命的速度悍然贴近着他们。
几乎在同时,博安瞬间抓着车把手,想腾身起来, 他死死盯着后视镜那辆悍马,嗓音急促道:“莫总, 您先把我放下去。”
“随后我就去找您。”
车后座的莫广脸色阴沉, 他嗓音发寒平静道:“继续开。”
看样子是铁了心也不可能会将博安放在路边。
听到莫广的话, 司机咬牙,想甩开紧紧贴着他们车尾的悍马,但悍马h6速度却轰然提速,在飞溅的雨幕中极速飞掠,以某种骇人恐怖的速度悍然猛烈冲击向那辆纯黑色轿车。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没有任何人预料到身后那辆悍马h6会以如此惊骇的速度和角度冲击上来,——“轰”!
一声刺耳巨响伴随着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响在雾茫茫的公路中。
纯黑色轿车被轰然提速的悍马撞出了一个恐怖的凹陷,剧烈冲击下撞在路旁的防护栏上,金属护栏顿时迸溅崩裂,纯黑色轿车足足冲出去好几米才不断闪烁着尾灯,冒着黑烟停在断裂的护栏旁。
滂沱大雨的公路上寂静得没有任何车辆行驶,断裂的护栏残骸碎了一地,纯黑色轿车前玻璃、侧窗玻璃已经碎成渣子,车头在剧烈冲击下完全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冰冷的雨水砸在玻璃碎渣上,驾驶位上的司机受了轻伤,在安全气囊弹出的冲击下昏了过去,车后座的男人也紧闭着双眼,额角被飞溅的玻璃渣子划伤,几道血痕在病态白的肤色带着几分触目惊心。
在一片寂静中,一声“咔嚓——”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声音骤然响起。
扭曲的车框硬生生被一双修长的手掰碎,像是脆饼干一样,车框被活生生撕裂开一个大口子。
公路上积水浅浅一层,坠落的雨滴砸在积水上,博安徒手撕开扭曲成诡异弧度的车门,踏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
雾茫茫的公路,寂静得仿佛只剩下重重雨幕。
滂沱大雨中,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身后的悍马h6上,他穿着一件长风衣,指骨夹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快要报废的纯黑色轿车。
他微微偏着头,唇边噙着笑,像是轻叹道:“真狼狈啊。”
男人的语气全然是怜惜,仿佛不是身后的悍马h6跟他毫无关系。
博安站在雨幕中,浑身上下都湿透,眼睫上全是水珠,一双鎏金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看着面前的萧平轻叹后,弹了弹烟灰,笑吟吟用着某种亲昵的语气懒散道:“过来。”
那语气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是相依为命的亲密无间,又带着点长者纵容的宠溺。
博安没动,而是紧绷着声音,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人,手已经放在了衣物内侧的克迪克斯刀鞘,豆大的雨滴砸得人耳膜轰隆作响。
萧平微微偏着头,唇边依旧噙着笑,他望着博安笑意淡了淡道:“长大了。”
“刀都知道对着我了。”
他慢条斯理将烟头摁灭在身后的悍马上:“你哪一招不是我手把手教你的?”
博安放在匕首上的指尖顿了顿,他抿唇,哑着嗓子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当初都已经还清了。”
那时该还的,他都还了。
绵延的雨水透过薄薄的衣领,湿漉漉地贴在背脊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也浸满了雨水,变得潮湿黏腻起来。
背脊上的那一刀深可见骨,力道恐怖到了连拥有高度兽化的体质也没有办法完全治愈,是白驰硬生生劈下来的。
博安喉咙干涩,他重复一遍固执喃喃道:“我已经还给你们了。”
三年前,地下生物实验室发生剧烈爆炸,那场爆炸使得他们这些试验品得以逃出升天,重新获得了自由。
用时,那场爆炸也让那所地下生物实验室浮出水面,那些骇人听闻、毛骨悚然的扭曲实验几乎令每一个接触到的人震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场地下生物实验室的相关人员在爆炸后接受制裁。
但最终的结果是那所地下生物实验的顶层人员并没有获得严重的制裁。
因为最关键的一链——那些实验品的指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下生物实验室最关键的几个高级实验品,带领着九成的实验品,帮助那所地下生物实验室洗脱罪名,力挽狂澜一般地推翻口供,伪造假证。
随后,那几个高级试验品便摇身变为了生物室机密人员,钱财与权势瞬间掌握在了手掌心。
同样身为高级实验品的博安在那场爆炸中醒来后,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
看着他长大的那些前辈告诉他,他们是异类,异类不被任何人承认,唯独将钱财和权势掌握在自己手里,身为异类的他们才能够在这个世上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