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脸震惊的绑匪,秦然不好意思道:“太多了是吗?”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多,但是博安说要一步一步习惯的……”
“他说以后我的身价还会更加高,因为以后我的成就会更大……”
另一个绑匪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音。
感情刚才他们在外头吵得天翻地覆,为了那几倍的筹码差点刀尖相对,但其实这个问题在正主的眼里压根就不算问题,因为正主一开口就是一千万!
绑匪咬牙对电话那头的秦宇道:“赶紧筹钱来!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眼神示意另一个绑匪,两人立马拿着手机走向外面,看样子又要商讨赎金。
看着秦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哆哆嗦嗦害怕得厉害,成功从只啃草的兔子变成只会磨牙的兔子,博安活动了一下手腕。
“刺啦——”
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突兀响起,像是什么金属制品被硬生生扯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两个绑匪下意识脚步顿住,两人猛然回头,看见手上捆着铁链的青年徒手撕开铁链,跟撕纸一样轻松。
浅金发色的青年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中的铁链,像是遗憾道:“不好意思啊,这玩意质量好像不是很好。”
两人惊骇后退,看着青年替身旁的秦然解开绳索,又低头撕下自己长长一块白衬衫的下摆,接着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用着那块长条蒙住男生的眼睛。
秦然怔住,眼前只有一片白雾蒙蒙的模糊光晕,在白雾光晕中,他听见博安说:“我处理一些东西,您等一等。”
几乎就是在几个瞬息之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躯重重倒下,发出沉闷的砸地声,紧接着是第二个彪形壮汉轰然倒下。
由于眼前蒙着一层白布,秦然只能看见一大团模糊的身影打斗,在大致的轮廓中,他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那些场面必定是血腥、残忍、令人从生理上就感觉到不适的,极其容易让他感受到下意识的排斥与害怕。
但是秦然不知怎么地,犹豫了一下后,竟主动伸手摘下了蒙在眼前的布条,先是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然后就看见看见瘫在地上的两个劫匪。
再抬眼,他看到,在工厂内部的分车间控制室中,博安黑靴无声无息踩在电缆交缠的地面,浑身肌肉绷紧掩在操作台阴影处,整个人如同猎豹,安静地蛰伏在角落。
他在等待着外面劫匪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浅金发色的青年微微偏头,看到了摘下蒙眼布条的他,他像是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眸子弯起了起来,朝他竖起了食指。
朝他眉眼弯弯,露出的笑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样狡黠。
“咔嚓”
外头有脚步声踩在了物料碎渣上,透过昏暗的遮掩物,可以看到两个带着面罩的壮汉沿着长廊右侧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四处查看有没有警察的踪影。
两个壮汉看起来很放松,甚至还几分悠闲。
但没走几步,壮汉们忽然同时停住了脚步,两人警惕对视了一眼,浑身肌肉骤然隆起,像是发现了什么,匆忙回头直直朝着分车间控制室大步走去。
控制室中,掩在阴影处的博安眸子一眯,他弓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控制室右侧,膝关节屈伸起来,身体稍向前倾做备战姿态。
几乎就在两个壮汉踏进门的刹那,一个黑影猛然上步暴起,重重出拳横击在其中一个壮汉头部,皮肉闷响声骇人,在同伙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记掌砍便紧接着重击在那壮汉颈部。
这一套动作又狠又快,瞬息间,那壮汉便失去了意识砸在了地面上昏死过去,激荡起地面尘埃。
另一个壮汉神色惊骇,他望着那博安,额角青筋暴起,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朝着面前人猛然直刺过去。
博安迅速侧闪推挡过壮汉的直刺,抬头挡抓住壮汉手腕,反向狠撞对方肘关节,动作连贯迅猛,他听到壮汉闷哼一声,面目狰狞地咬牙反握匕首,刀刃朝他喉咙横割来。
博安一挑眉,滑步闪身后快速挡住并击砍面前人颈部,骤然暴起重重出拳击面,砸得壮汉口鼻鲜血直流,抽搐了几下,摇摇晃晃半跪在地面上,几秒钟后便重重倒在地面上。
争打中激起的尘埃冲天般激荡,大面积地漂浮在光束中。
秦然怔怔地望着在面前的人,窗洞透着的光束斑驳分割后投在地上,昏暗中浮动的尘埃似乎也静止下来。
此时此刻的尘埃、光束似乎都无声凝固,浅金发色的青年站在光束浮动的尘埃中,发梢微微浮动着,那束光映衬在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转变成了浅浅的鎏金色。
他朝他回头笑了笑,很短的刹那,四周凝固的尘埃与光束却都骤然起落,似乎在刹那间就恢复了时间的流逝一般。
秦然一直以为,温柔永远都是轻而柔软的,暴力、血腥也永远都是温柔的对立面,如同春三月的暖阳与料峭寒冬的暴雪对立。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般,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原来温柔也可以以另一种暴烈的形式表现出来,它混杂着尘埃与铁锈味,与血腥融合。
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排斥。
博安看着面前的秦然怔怔坐在地上,望着他出神,以为是被刚才的血腥暴力给吓到了,他连忙胡乱蹭了蹭脸颊,想着擦干净一点脸庞。
但他动作忽然间猛然顿住,皱起了眉头,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的味道一样。
下一秒,博安瞳仁猛然缩小,朝着坐在地上的秦然飞掠过去。
——鼻尖硫磺火药的味道越来越重,他提起秦然,飞身朝着废弃工厂最左侧那些一截蜿蜒而上的钢梯奔去。
那截钢梯看上去十分松动,踏上去铁质踏板会发出轻微咯吱声,博安将秦然背上肩,直接伸手攀着那几节钢梯飞掠而下。
就在他堪堪落在地面上时,博安咬牙松开牢牢抓紧钢梯的双手,选择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肩膀上人的双耳。
下一秒,一声巨响轰隆响起,绑匪自制的土炸、弹在炸得废弃物四处猛然腾升,浓重的硫磺味瞬间散发开。
废弃工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响声,看着厂房被炸破的半个窟窿,领着一群人的秦宇脚瞬间就发软,呼吸似乎都带着点困难。
他几乎不敢想象,他那个胆子跟兔子一样小的弟弟,遇见了这个仗势,到底会被吓到什么地步。
这次惊吓过后,他又会生多久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