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看着自家姑娘,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安抚的话说多了,就失真了,言语,终究无法代替实际的触感。
大雪一直下,即使漫天黑夜大地仍呈现着一片白芒,冰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傲骨的梅枝也因承受不起它的重量而弯下了腰,一阵寒风刮来,梅枝上的雪滑落至墙瓦上,顺着倾斜的墙瓦落下。
西南虽还未下雪,但也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而这寒冷中又带着潮湿,不适又多了几分。
冲!
杀!
哐 叮
乒 乓
刀剑乱舞,将士们浴血奋战,厮杀声充满着山谷。
碰!
突然,山的另外一头,黑暗中惊现了一道冲天的亮光,伴随着这亮光,地动山摇,高耸的山在顷刻间崩塌。
随之而来的是惊魂的惨叫声,最后都被泥石所淹没。
原来掌握了□□的不止是朝廷的中央禁军,而西南叛军手中也有□□。
一座山头被炸毁,山间的落石将山谷里的士兵掩埋,阻绝了山腰的出路,叛军切断宋军右翼将其围住。
本该相互支援的左翼,却迟迟未来援救,被围的右翼孤立无援。
你快走!山体还在持续动摇,叛军的马蹄声已经逼近,李少怀大惊道:以你的功力是可以逃走的,还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知道,即便再强的人,也做不了万人敌,与其都被抓,倒不如活一个出去。
能够...
别做梦了,此天这般冷,我身下这些泥与山石早已被冻住,李少怀的唇色发紫,即便我能施展内力,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破开。嘴角溢出的血被冻凝。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少怀怒吼着推了她一把,走!
女子紧握着手中带血的剑,咬牙道:等我,我去找张将军搬救兵!
眼里带血,回头道:你不能有事,姑娘怀了你的孩子!
午夜惊魂,一朝梦醒,屋子里头温暖至极,而枕边却始终是空,不知何时起,她发现自己掌心之中是冷汗,眼角的泪水已经干凝。
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第125章 马革裹尸人未还
梳妆台上的铜镜不知为何突然倒塌发出声响, 梦中人惊觉而醒。
隔着幔帐, 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几扇窗户透着些许雪地里的白,不过此时看上去尤为黯淡。
不安涌遍全身,恐惧腐蚀内心,阿柔!今夜屋外不知何人值守,她只是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寝房外的人闻声, 轻推门而入,淡淡烛光照进房中, 见主子似乎惊魂不定,匆匆吹然火折子点了灯。
屋子里瞬间亮堂, 先是扶起了梳妆台上的铜镜, 姑娘,您是又做噩梦了么?最近数月都是秋画与小柔轮番值守, 交予旁人她们不放心。
掀开幔帐又见姑娘额头上冒了冷汗,小柔便越发的紧张害怕, 怪胎六月, 此是最要紧之际,作为公主自幼的贴身内侍,阿柔生怕主子有什么闪失,忙的俯下身摸了一下额头, 倒是没有异常,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要叫张太医入宫来?
赵宛如只是摇着头, 眼里的恍惚不曾消失。
如今已是月中了,年关将近,用不用告诉圣人,换一个僻静的地方静养?
赵宛如依旧摇头,现在是几时了?
才到寅时。
寅时,宫门快要下钥了。
姑娘可是想出宫了?
我做了一个梦,驸马被反贼抓了,然后...想着想着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似乎怎么也想也想不起来了。
呸呸呸!小柔吩咐着宫人打来热水,拧干帕子,替赵宛如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梦里都是反的,说不定此时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若是如此,应有消息传回东京才是。
西南,柳州,十二月上旬。
南平王军帐中,陈进召集部将商讨反击。
依我看,宋廷的走狗也不过如此,都是些匹夫,有勇无谋,这江山迟早要易主,咱们不如硬杀过去,夺了江南,便可坐拥半壁江山,平分天下。
数次交战,咱们虽未败,可也并未取胜,我们如今困于此寸步难行,吐蕃那边可是在坐山观虎斗。
那依军师之言,该如何?
我听说,今年宋皇还如期举行了大朝会,为的就是安抚边境诸国,说明如今南方的战争还没能引起他的痛楚啊。
广南离中原两千里远,就算是急递传消息都需要四日,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天下已经岌岌可危了吧!
咱们要把这颗钉子,再扎深一点。
军师所言?
卢成均拍了拍手掌,帐外几个军卒抬来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里装着几个圆滚滚的求,求外面吊着一根几丈长的绳子。
□□?
此是咸平年唐福所制的火蒺藜。
可此物不是只能边境守备军与京畿的禁军所备吗?
在东京混迹,又在枢密院任职多年,这点人脉,臣还是有的。
陈进大笑,孤得军师,如鱼得水,幸哉。
此次咱们交战,需抓一个人。
曹利用?
卢成均摇头,抓他无用,咱们要抓的是此次随军出征的驸马李若君。
哦,那日战场上军师夸赞的年轻人?陈进有些迟疑,可孤看着他,觉得瘦弱不堪,中看不中用,抓他又有何用?
卢成均摇头,王上有所不知,当今天子宠信后宫,凡政事遇困惑必与圣人商讨,遂后宫干涉朝政,如今朝廷已是分作了几派,惠宁公主为当今天子与圣人最为宠爱的女儿,如果我们抓了她的驸马,以公主的心性,又该如何呢?
传言说宋皇的长女冷傲,其杀伐果断像极了太宗皇帝,呵呵,宋太宗当年可是斧声烛影,弑兄篡位,好狠的人啊!
我们抓了李若君,便可要挟让禁军后退,我们趁机拿下广南全部之地。
陈进沉思了一会儿,宋皇虽疼爱女儿,但孤不认为他会了女儿而舍弃江山。
卢成均笑了笑,若是如此,必然会造成两宫失和,届时东京必然内乱,父女隔阂,朝堂上必然掀起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