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侧转过身子坐下,拍着桌案气道:长本事了啊!
丁绍文将剑插回剑鞘,扔回给年轻属下,转身对着钱希芸道:不是说好了安心在院里静养吗,前厅尽是些杂人,聒噪的很。
钱氏只是冷漠的侧着头没有回他。
窦氏倒是震惊,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尊敬她的长子竟然变得如此忤逆了,大郎,什么人该护,什么人不该护,你身为丁家的长子不知道吗?
丁绍文侧头眯着眼睛道:母亲,您不就是看我失了势四郎得了势吗,您在自个儿的院里呆着养养猫种种花就成了,我与父亲在前朝的事不用您操心!
后头一排紧张的女使们纷纷暗中叫好。
看着夫妻二人不留情面的离去,竟连声招呼都不打,窦氏气的起身将案上的茶杯打翻在地,这一家子的男人都是眼瞎吗,娶了这么个害人精回来!
大娘子,阿郎让大郎娶钱氏,不过是看重了翰林学士钱家的地位罢了。女使过来压火。
钱怀演不还是官人提拔的吗,他家除了钱,还有什么?吴越早亡了,她还整日趾高气扬的做给谁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了!
回到院中,钱希芸才开口问道:我师弟已经不在了,连个死人你都不肯放过吗?她知道丁绍文进宫是为了什么。
丁绍文压住怒火,你师弟,回来了,就在刚刚!
这个消息让钱氏直接呆滞在原地,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丁绍文。
他回来了,仰仗着惠宁公主升了官,却狠狠的参了我一本。丁绍文怒目圆睁的看着钱氏。
钱氏有些麻木,嫁到世家,嫁给当朝的权臣,其实也不过如此,除了换来了一个郡夫人的诰命与一些人的奉承,更多的是背后鄙夷罢与不耻,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看清一切后她就已经心死了,那你的官...
别指望了官了,若非起战事立下军功,短期之内武将迁升何其难,不过他虽能压制着我,可官家却并不期望他执掌大权!丁绍文轻笑一声,说到底,这个皇帝一点都不糊涂,权衡之术,用起来真是得心应手!
钱希芸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后悔了吗,我这个都指挥使任了还不到一年就被换了,如今紫服脱下还赋闲在家中。
她侧起头看着丁绍文,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那个惠宁公主?
你以为呢,所有人都是喜欢吗,喜欢这个词,可不能出现在皇家,就连少数世家大多不过也是为利益罢了!
听着丁绍文的话,她冷冷的一笑,就像你与我,你们丁家看到是钱财,而我爹爹看重的是你们的权!
钱氏倒是坦然,也敢说。
既已为夫妻,就不要想太多,还有那窦氏,我不过是暂且停职罢了,往后她要是再喊你去,你托词不要去就是,她若强行....丁绍文扭头唤道:长昭,将我书房中的剑取来。
年轻人愣了愣,旋即拱手道:是。
他将钱氏送回了房间,叮嘱了几句就转身去了书房,书房内摆放宝剑的架子上空空如也,女使点燃炉中炭火就退出去关上了门。
那是太宗在战场上赐您的剑,以夫人的性子,只怕真的会出什么事。
不...你不了解真正的她,分寸,她还是懂的!
主子为何对夫人这般...
丁绍文冷笑一声,我的东西而已!
李若君之前能够为了她去死,而她至今还惦记着他,说这二人的情份真的断干净了,你信吗?
主子是想拿她?
有公主在,我自然用人要挟不了他,旁人引不起公主的怀疑,可她就不一样了。
钱氏与李少怀近二十年的情分,他不信二人没有什么,不信赵宛如不会嫉妒。
他不知道,他所想的这一切对于赵宛如来说,真的都没有用。
内侍省的车马拐进甜水巷,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脸蛋白净的内侍,内侍侧头看向驸马府的另外一边,参政家的后宅怎如此吵闹?
小黄门搀扶着他,想是后宅中人多,故而热闹。
内侍摇着头入府。
小底参见公主殿下。
赵静姝撑坐在中堂的主座上,大内许久不曾派人来了,今日是何故?
回殿下,是大驸马回京了,官家大喜,特在大内设了家宴。
撑着头的人睁开眼睛,直坐起身子,师兄...哦不,姐夫平安归来了么?
是啊,就在今儿上午,适才小底经过御道时就听见了东京城都在议论呢,三驸马没有告诉公主么?
疑惑得到确认,让赵静姝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近日身子不好,驸马在家中陪公主所以也没有出门!
内侍看着公主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遂打着自己的嘴,您看我这嘴笨的。
静姝知道了,劳烦内侍跑这一趟了。
公主哪里的话,能替官家与公主办事,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福气。
内侍走后,赵静姝楞坐在在椅子上,千凝送走了人转身回来见自家姑娘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姑娘,大驸马回来了,您不应该高兴吗?
驸马在哪儿?
驸马?千凝疑惑,哪个驸马?
四郎。
哦,姑爷啊,刚抱琴去了后院的桃园。千凝又小小的疑惑了一下,平日里都不曾听您这么唤姑爷
东京城上空吹来一股柔和的春风,粉色的花瓣瓢在空中卷动着,花瓣随风吹至街边的窗前落在了女子簪起的秀发上。
从汴河引的水缓缓流进驸马府的后院,院中桃花开了满园。
随一曲琴音终止,她将手收回放至跪坐的腿上,旁边出什么事了?
回阿郎,是主母窦大娘子的猫死了。
丁绍德浅尝了一口温茶,啊,那只黄猫啊,先前见过,比人养的还富贵。
可不是吗,大娘子极为钟爱,现在正伤心着呢。
那只猫,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死了?
她似乎有些惋惜。
女使将声音压低,大娘子找钱氏训话,谁料中途猫发了狂,惊吓到了钱氏,恰逢大郎君回来撞见,便一剑刺死了那猫。
一剑刺死?一旁赏花的红衣女子轻挑起眉头,猫猫这么可爱,他竟然下得了手?
丁绍德很是清楚为何,嫂嫂既然受了惊吓,阿韵,让府上的太医过去瞧瞧...
窦氏不知道,丁绍文素来不喜欢猫,而丁绍德因为他的不喜再也没有养过猫。
不许去!赵静姝转身看着发愣的丁绍德。又侧头对着千凝喃喃道:你叫赵太医偷偷去,别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