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也有一匹马叫青骓,元贞很好奇,真人给这马取同名是什么意思。
李少怀停手转身,张口,言又止。
其实赵宛如是知道这马为何取名青骓,也知道李少怀不会告诉现在的她。
夜深天气凉了,施主你...
我之前和你说什么了?赵宛如脸色大变厉声道。
李少怀先是一愣,后涩道:元贞,你回马车内歇息吧,秋夜里虫蛇还没藏尽,外面难免不安全。
这强憋出来的新鲜话,让赵宛如将手里的绒袍直接砸到了她脸上去了,等她伸手将头顶的袍子拿下时,赵宛如早已经走远了。
袍子上有清香,环绕在她周身,李少怀握住的手一僵,又朝她看了一眼。
这味道与那日她替女子诊脉后回去手中残留的余香很像,于是心中纳闷,不会是她披过的吧。
没关系,李若君,你是个道士!李少怀点着头对自己说道,他们也只是认为你是个道士!
所以你不能动别的心思。
没能忍住她又往火堆处瞧了一眼,火堆外是月光的冷色,火堆旁是火焰的古黄色,映衬着她知道元贞那白皙的脸庞。
你只是想借元贞的关系去拜访许国公吕蒙正罢了! 李少怀自言自语的抱着袍子道。
江南北边的天气温差极大,特别是这秋日的时候,李少怀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什么厚的衣裳。临到唐州附近都是山林没有客栈,于是赵宛如才递了件袍子给她。
正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准备躺下时,李少怀的颈间一疼,刚刚还说这山间蛇虫多呢,这会儿就应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她嘶咬一声后,走到马儿身旁取下了包裹,将一个方形的白玉小盒子拿了出来,将赵宛如给的粉色印金袍子小心叠放在了马鞍上。
提步走近了赵宛如的贴身婢子处,赵宛如早已经上了马车。
姑娘,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小娘子,可以驱虫,防虫,也可以助睡,替我多谢小娘子赠袍之恩。李少怀微躬着身子手中拿着那白玉小罐子。
婢子叫小柔,是自幼跟着赵宛如的贴身宫女,小柔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李少怀以为她是顾及,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将白玉罐子包裹起来递上前。
既是谢恩,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我...李少怀语塞,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不敢,或者也是怕别人误会,她也什么非分之想。
可她不知道,越是往多处想,越是顾及多了,别人才会起疑。
小柔掩着嘴,看着木纳的李少怀一笑,拿过了她手中帕子包裹着的罐子,心想这般的人怎会入了公主的眼了。又想这人真笨!
在她起身之间李少怀嘱咐道:沾着在身上轻轻的柔着便好。
小柔没有理会她,径直朝马车走去,李少怀在身后又稍大声了一些道:这是贫道自己研制的,天下只有一瓶。
公府不缺这种驱虫的珍贵之物,李少怀之所以这样说还是希望赵宛如不会因嫌弃而不用。
李少怀敢言,这制药的本事,就算是大内的翰林医官院里也未必有太医能比得过她。
小柔提裙上了马车,轻轻敲了马车旁的支柱。
何事?
姑娘,是道长托我给姑娘驱虫的药。
你进来吧。赵宛如斜靠在车墙,一旁的赵静姝早已经入了睡,于是她示意小柔小声一点。
小柔点点头,指了指手中的帕子,伸手递给了她,小声道:道长说是他亲自研制的,还说天下只有这一罐,驱虫助睡,以谢姑娘您的赠袍之恩。
她将李少怀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赵宛如听。
知道自家公主或多或少对他有意思,又加了些自己对李少怀的看法谢恩当然是亲自谢的好,小柔本想让他亲自来谢姑娘您,结果他好像挺不情愿的,怪别扭,人也笨的很。小柔想的是,公主能看上这笨道士,他就算要献殷勤,也该诚意一点亲自来呀。
赵宛如轻笑,连着帕子一同拿了过来,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小柔告退。
赵宛如笑的是小柔的天真与李少怀的羞涩,小柔哪里知道,李少怀这般别扭是为什么,只有此时的赵宛如最清楚,那日种下的红豆,发芽了。
红豆本是深红,赵宛如打开帕子,干净得不染尘埃的帕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赵宛如僵住,这帕子不是新的,这红梅的刺绣的手法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赵宛如自幼聪慧,从小就过目不忘,有了两世的记忆之后更是。
前一世这个帕子,她是不曾见过李少怀有的,亦或是李少怀未在她眼前用过。
将小白罐子收好后赵宛如出了马车,端着步子找到了刚打坐完蜷缩在地上盖着她袍子休息的李少怀。
你...睡了吗!
李少怀睁开眼睛一惊,刚闭着眼脑海里就是这个女子的身影时,女子就来到了她眼前将她吓了一大跳。
姑...元贞你。
赵宛如拿出帕子,指着问道:这个帕子,是哪里来的?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李少怀轻松一口气,去年下山的时候师傅塞的。
原来是别人随便塞给她的,赵宛如皱眉,你师父是...赵宛如这才想起来,李少怀自幼从道长春观,师傅是长春观的观主太清真人,于是眉毛越发的弯下,太清真人,原先出自金华县沈氏。
太清真人出家前姓沈,名秀安,是金华县沈家人氏,金华沈氏乃是落寞的吴兴沈氏一支,也是太.祖时期的宰相沈伦的后人。
李少怀侧着头,什么?
赵宛如轻笑摇头,没什么,这个帕子我要了,就当你给我的谢礼。
等...李少怀招手还没来得及拒绝,赵宛如就转身拿走了帕子,拱起双眉委屈自语道:师傅嘱咐过的...
转身后的赵宛如与先前判若两人,玉手攒着帕子陷入沉思。
娘亲的侍妾李氏,如今的李宸妃也是金华县出身的,曾经家道中落而出家,前世的记忆里,太清真人未去南方自建道观时与李氏同出师门是李氏的师姐。
后来李氏被娘亲看中带进了宫,赵宛如低头看着这个帕子上绣的梅花,心中五味杂陈。
李氏喜梅,赵宛如也喜梅。
上一世,自己带着偏见,不觉得女子与女子会生情,便至死也肯承认自己对李少怀的感情。
如今仔细想来,父亲的后宫内她以前觉得娘亲与杨妃那比亲姐妹都要好的姐妹情,似乎多了些暧昧呢。
想到此,赵宛如笑了笑,原来我是,自幼耳濡目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