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根本不像文哥儿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事”,这小子让太子跑詹事府待了大半天不说,晚上还让太子夜宿詹事府!
若是只会哄太子也就罢了,听闻昨儿连陛下都去詹事府用的晚膳!
王家小神童的头一回值夜,可真是丰富多彩!
便是刘阁老他们当年在詹事府任职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这老王也不知怎么生的儿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出众!
直到现在才从别人口中听完自家儿子值夜全过程的王华:“…………”
这叫没什么事?!
这还叫没什么事?!
你都让太子直接把被窝搬到詹事府去了还说没事,要怎么样才算是有事?!
王华整场早朝下来都恍恍惚惚的。
还好也没什么需要他奏禀或者决议的事儿,要不然一点名保准人人都知道他魂不守舍压根没在听。
下朝之后,王华就气势汹汹地回翰林院逮文哥儿。
父子俩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你都干了啥?!”
“我没干啥啊。”
“你没干啥太子昨晚咋睡在詹事府?!”
“那你去问问太子咋想的。”
眼看把老父亲气得都快要当场发飙了,文哥儿才把事情始末给他讲了讲。
这事儿真不能怪他,谁能真跟个六岁小孩讲道理?他也不想上班还要兼职带娃的好吗?
只不过他们詹事府的职责本来就是辅佐太子,他一个干活的能说啥,只能无可奈何地尽一尽分内义务。
真不是他没事找事忽悠太子夜宿詹事府,那对他也没啥好处啊!
王华还是不太放心,忧心忡忡地追问:“你夜里没把太子殿下踢下床吗?”
文哥儿道:“我睡的坐塌,哪里踢得到太子殿下?何况我夜里从不踢人!”
“去年在余姚时我跟大伙夜宿龙泉山寺,睡的就是大通铺,大家都夸我睡相特别好,有老多人可以作证的!”
“当时大家都说‘虎父无犬子’,亲爹大胆,我胆子也不小!”
“……咦爹你折竹枝做什么?”
文哥儿说着说着察觉他爹开始对旁边的竹丛痛下毒手,一边惊疑不定地发问,一边飞快往人多的方向逃窜。
等到迎面撞见他们的顶头上司张昇后更是诚挚地发问——
“您有没有什么事要交待下官去做?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办妥!”
张昇一乐,摇着头说道:“你刚值守了一天,哪里还能让你多做事,你还是修《本草》去吧。”
文哥儿脚底抹油,麻溜跑了。
唉,老爹太爱生气了怎么办!
真拿他没办法!
张昇看了眼无奈扔掉手中竹枝的王华,笑着调侃:“别人家有这么个儿子不知得多高兴,实庵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不然隔天京师就该有新的传言流传开,说我们的小神童不仅从小缺衣少食,还天天挨打!”
王华:“…………”
王华想到现在外头那些传闻,脸色顿时更黑了。
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另一边,文哥儿回到《本草》项目组,勤勤恳恳地整理文稿。
其实不管是历代官修《本草》还是后来的《本草纲目》,都有很多内容是有待商榷的。
既然是要去芜存菁,那就必须要有取舍,而不是像修《永乐大典》那样一味地追求搞个大工程,一味地求全求齐。
现在修出来的这些条目须得进行新一轮的商定,再跟太医院那边讨论它们的去留。
本来这个活儿应该一边修一边干,争取先跟太医院那边拟好纲目再修具体内容,最大程度上减少工作量。
只是文哥儿中间回江南考试去了,翰林院这边又没人乐意像文哥儿那样频繁去太医院那边商讨细则,这一整年来便先就着各版《本草》埋头修了。
文哥儿回归以后翻到这些修好的稿子,唯一的感觉就是:脑壳痛,脑壳痛。
大部分内容好像修了又好像没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像那个早些年流传甚广的故事一样——
机器出了故障请著名工程师去修,他查看过后在机器上画了一道白线,说“从这里切开,拆掉16圈线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