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福想想自己这待遇算是赶上丘阁老了,也就没有坚持抢回自己酒壶。他不怀好意地说道:“出来玩了半天,得给你加加课!”
文哥儿一点都不怵,还一本正经地回道:“那就辛苦你了。”
钱福啧了一声,摇着头道:“没意思。”
两人刚回到东庄,文哥儿就收到了来自京师的一大摞信件,还有老丘托人带给他的乡试辅导书以及……李东阳悉心为他装订好的《八岁解元诗》合集?!?!
文哥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算算日期,他的第二批信应该刚送到京师没多久啊?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厚一叠《八岁解元诗》来了?难道是老丘出卖他了?!
文哥儿一脸发愁地打开诗集,读一首,皱一下脸;再读一首,再皱一下脸。接着他又翻了回去,开始记仇!
好哇,他老师李东阳起的头!
他哥王守仁跟的风!
还有翰林院一干前辈以及同辈!
岂有此理!
竟欺少年穷!
全都记到小本本上,以后一定报仇!!!!!
钱福见文哥儿脸色变来又变去,变来又变去,瞅着那本诗集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好奇地拿过那叠《八岁解元诗》一看,登时乐了。他哈哈笑道:“可惜我不在京师,要不然我也要和诗一首!”
文哥儿闻言很气愤地看着钱福:“把我架在火上烤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钱福乐到不行,诚实地给文哥儿剖析大伙的心理:“没什么好处,但看你这样子很好玩。”
文哥儿更气了。
就知道这些人一点都不关爱孩童!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还是吴宽脾气比较好,温和地在旁边宽慰道:“你才八岁,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的,所以你不用太在意,尽力去考就好。”
文哥儿哼哼唧唧地说道:“我要是没考好,就写首诗说是他这个三先生没教好!我写文章可是他教的!”
听了文哥儿这话,连吴宽这么不爱凑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到时候你也回敬他一首诗,最好也叫大家帮你和诗,这样才叫有来有回。”
文哥儿见吴宽都支持自己的想法,立刻又开开心心地拆起了其他人的来信。
等看完老丘给他的信,他才知道老丘没出卖他,而是李东阳消息来源实在太广了。
这厮不知怎地得知了老丘特意去买乡试辅导书的事,立刻猜出了是他要下场应试!
这也是没谁了。
难怪老李能在官场和文坛都混得风生水起!
文哥儿看着老丘在信里详细地写出了他去国子监以及顺天府学问出来的乡试注意事项,哪里还会怪他不小心让李东阳猜出了事实。他把老丘的信和那几本乡试辅导书挪到一边,才去拆其他人的信。
钱福好奇地拿起书翻了翻,转头和吴宽说道:“瞧瞧,丘阁老直接给他寄了备考乡试的书,准是觉得岁试根本难不倒这小子!”
吴宽道:“丘阁老怕是觉得寄岁试的书已经来不及了。”
钱福道:“反正对他肯定挺有信心的。”
文哥儿趁着他们闲聊的当口把几封亲朋好友的信都拆完了,才去拆那封从信封到字迹都挺眼熟的信。
吴宽也注意到了那宫中特有的信封,奇道:“太子殿下给你写信了?”
文哥儿点点头,还把信封上的字拿给吴宽他们看,很是赞赏地夸奖道:“太子殿下现在已经把字写得有模有样了!”
吴宽拿过一看,也觉得不错。
太子的聪慧经过李东阳的一吹嘘,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没多追问太子信中写了什么,把信封还给文哥儿,继续与钱福喝茶闲聊。
文哥儿打开信一瞅,才发现朱厚照满纸都是控诉他的话,直说他为什么不给东宫写信。家里的兄弟姐妹有,谢豆他们这些小伙伴有,翰林院的李东阳等人有,内阁的丘阁老有,就他没有!
文哥儿都不知道这小子上哪打听得这么清楚的。
他眨巴一下眼,认真回忆片刻,赫然发现他第一次报平安的时候真的没给朱厚照写信。
那时候他初来乍到,都还没怎么玩,自然只是跟亲朋好友报平安,哪里有心思琢磨怎么给朱厚照这位小老板多写一封?!
后来他倒是给朱厚照写了一封,估摸着现在该收到了。
既然已经写过了,文哥儿便没太纠结这次的遗漏,大不了回头写信时再哄几句便是了。
没想到他王小文即使已经八岁了,依然这么受欢迎!
文哥儿看完来自京师的一摞信,感觉整个人又活力满满,还能一口气再写十篇应试作文!他挨个给大伙回了信,就听文徵明从外头回来了,跟他讲他们长洲县的岁试比余姚早一些,问他要不要提前去观摩观摩,好叫他心里能有个底。
文哥儿听后自然欣然应下。
文徵明便带着他去长洲县学玩耍,他本人还是长洲县生员,过去也参加过岁试,只是担心光凭嘴上讲没法给文哥儿讲清楚,所以带文哥儿过来亲眼看着具体的准备过程。
苏州一带向来是不缺才子的,所以即使知道文哥儿是京师来的小神童,大家也只是好奇地过来与他很随意地聊天,并没有因为他的神童身份就特别捧着他。
直至得知他接下来也要回余姚准备岁试,不少人才面露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