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那会儿的皇帝还会让人用小辇抬着他慢慢行走于鳌山之下,让他可以尽情赏玩各式“山灯”,观灯体验可比站在城楼上欣赏要快活多了。
有些会玩的皇帝还会命人在秋天收养蟋蟀,待到上元夜把它们放到山灯之中,届时大伙一边赏灯一边听着蟋蟀叫,仿佛真有种来到山野之中的乐趣。
所以马文升表示应该别让太子观赏这玩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可能让太子玩物丧志的玩意。
文哥儿:?????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老丘写的书都没人记得,凭什么马文升的奏本他要记住!
丘濬:“…………”
不要拿我的书举例,谢谢。
要是换成别人干这种事,丘濬早和对方翻脸了。只不过文哥儿一天到晚都是这么说话的,丘濬听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再在意又能怎么办?谁还能有办法让他闭嘴不成?
文哥儿也不是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只不过是根本没放在心上而已。在他看来就是来看个灯,哪有玩这么大半个时辰就真能学坏的?
没想到马文升居然把他自己的话记得牢牢的!
想想这位马尚书是反对太子观灯的,刚才却在众人的游说下不得不全程抱着太子,文哥儿登时又乐了起来。
看来马尚书抱太子的时候应该遭受着来自身心的双重煎熬。
丘濬看着他那乐滋滋的模样,不由说道:“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你看起来还挺开心?”
文哥儿道:“没有的事,我才没有开心,就是觉得马尚书涵养极佳,不仅没有当场骂人,还抱了太子那么久,真是个极有修养的人!”
丘濬:“…………”
明明这小子说的都是好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
不过丘濬也不怕马文升就是了,他当没什么实权的国子祭酒时都敢和刘吉他们对着干,现在又怎么会在意马文升。
“你悠着点,别真把人给得罪了,别忘了你现在还没功名在身。”丘濬谆谆教诲。
人家好歹是兵部尚书,真得罪狠了要把你挡在仕途之外还是很容易的。
更别提这马文升还一直想谋取吏部尚书之位来着,说不准等文哥儿入朝就是马文升执掌吏部了。
你小子还想不想升官了?
文哥儿对此不甚在意,理所当然地说道:“那离我远得很。”他才七岁,讲什么入朝不入朝的!
丘濬没再说什么,他家已经到了。
丘濬喊来门人送文哥儿回家去。
虽然就那么一小段路,可很多小孩被拍花子拐走都是因为长辈的轻忽,上元节这种日子街上鱼龙混杂,再短的路途都不能让小孩子一个人乱跑。
文哥儿自认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却也没拒绝丘濬的好意,快快活活地挥别丘濬归家去。
家中依然灯火通明。
赵氏还没睡,一直等着文哥儿回来。
虽然知道文哥儿走到哪都有熟人,没见到人她还是放心不下,必须得等儿子回到家才睡得着觉。
文哥儿也知道这一点,一回家便径直去跟赵氏报了平安,顺便和赵氏分享从皇宫城楼上看灯的新鲜体验(言语间稍微进行了艺术加工)。
让姐儿她们也巴巴地在边上旁听,听得那叫一个心驰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跟到城楼上去。
出了元宵,还有五天的假期,不过王守仁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前去陕西找杨一清。
至于关外的变故,只要朝廷没明令说不许去,应该就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就算不能出关也没啥,大不了他们在嘉峪关内走一走,那也算是大半截河西走廊来着!
眼看出行在即,王守仁邀已经七岁的文哥儿一起去大兴隆寺搓个澡。
这要是出发了,路上可能就不那么方便搓澡了,洗洗干净好上路!
既然文哥儿已经七岁了,就跟内宅女眷要有所避嫌,不能跟以前那样搬出他的苟日新盆(澡盆)就在家里洗洗刷刷。
这次不是乡试、会试那种特殊时期,澡堂里应该没那么多臭臭的考生,文哥儿便抱好衣裳跟王守仁一起去大兴隆寺搓澡。
张灵本身就借住在大兴隆寺,受到王家兄弟俩的邀请后自然是欣然同行。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澡堂里头一起洗洗搓搓,互帮互助起来非常方便。
就是让文哥儿感觉自己被搓掉了一层皮。
他三下并两下把自己冲刷干净,麻溜去取自己的衣裳穿,免得他哥把他搓得通体发红。
文哥儿才刚穿好衣服,就瞧见旁边有个脸熟的老和尚也刚把僧袍穿好。
不是大兴隆寺的住持又是谁?
一看他那比旁的僧人花里胡哨几分的僧袍,就知道这人不是普通和尚了!
文哥儿很有礼貌地跟住持问了好,还十分自然地和人家聊了起来:“您也来搓澡啊?”
住持一脸的慈眉善目,含着笑朝文哥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