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民间百姓还算能吃饱饭,大多数地方的百姓都不至于再冻死饿死,教化便该提上日程了。
不仅得提供礼生培训教程,最好能顺道给他们扫扫盲,叫他们认一些常用字。
别的不说,好歹给孙辈起名的时候不会只有大郎二郎大牛二牛之类的可以选。
现在这重名率实在太高了,地方官喊一声“张大郎”十几个人站出来,多不方便管理对不!
据说有个进贡御笔的笔匠按照惯例在笔上刻了自己的名字,朱祐樘见了自己笔上的“施阿牛”三个字很是嫌弃,觉得这名字太粗鄙了,于是亲自为他给他赐名为施文用。
可见名字起得太俗滥,连皇帝都会嫌弃!
所以说,光靠给小孩子提供义务教育远不足以移风易俗,该给这些大人们也扫扫盲,毕竟人小孩子又不能给自己起名字!
应该把老一辈也抓起来让他们读书!
老人家要是有机会能多学几个字,多了解些礼仪,估摸着就不至于把儿孙往坏里教了,好歹有别的学问可以向儿孙显摆了不是?
自古以来都有不少由隔辈带大的孙子孙女莫名其妙叫长歪了。
一来是因为他们不懂怎么教养孩子,只一味地娇惯,可不就容易把他们惯坏了?
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没什么见识,很多可能大字不识一个,眼界也就眼前那一亩三分地,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
换成学校老师目不识丁、不知礼仪,早被家长反复投诉了,可孩子在家却是免不了日日与祖辈相处的,终日耳濡之、目染之,孩子自然便学不到什么真学问、更学不到什么好品质。
老年义务教育,迫在眉睫!
麻溜给他们安排个老年班吧!
文哥儿思量半天,很快确定了中心思想——
把不识字的老人家统统抓去上学!
再把识字的老人家统统抓去教书!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努力,从此天下目不识丁的老人都能识字知礼,家家户户也都能享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幸福,真正打心里敬爱家中识过字学过礼仪的老人家!
孔圣人早就说过了,“孝”最重要也是最难做到的其实是这么两件事:由衷敬重和始终和颜悦色。
当家中晚辈能够发自内心地敬重长辈,长辈又用自己的所学悉心教导家中晚辈,风气难道还能变坏吗?
上梁正了,下梁不歪!
咱还等什么,快把家里的老人都抓进学校去吧!
文哥儿暗搓搓地写了几天,好生把格式改成了正经奏章。他没急着跑通政司送奏章,而是先去找他祖父说是有篇与他切身相关的新作要给他点评点评。
王老爷子虽没去考功名,却也是粗读过些书的,自然不愿在孙儿面前露怯。他颔首说道:“你念来我听听。”
文哥儿便给他念了起来。
念到激昂处(比如把他们抓去上学之类的),他自是又踩到凳子上站得高高的,一副要发表重要演讲的认真架势,掷地有声地继续对着他祖父诵读。
抓起来!
去上学!
说的就是他祖父了!
天下孩子苦上学久矣!
怎么可以只有孩子去上学!
必须把他们统统都抓过去!
活到老,学到老!
学会了,就去教!
每个人都会变老的,所以老老人可以教新老人,老老相教无穷尽也!
王老爷子:?????
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文哥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找打,念完后还跳下凳子跑过去问他祖父:“怎么样?我写得怎么样?是不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王老爷子腮帮子抖了抖。
每当王五岁开始作妖,周围人往往处于很想打他一顿或者马上打他一顿的不稳定状态。
文哥儿凑近昂起脑袋一瞅,终于发现不对头,麻溜跑走了,留下他祖父一个人在那气闷半天。
既然没法从未来可能去入学或者去教学的当事人(他祖父)这里得到反馈,文哥儿第二天便揣着奏章去翰林院找李东阳他们点评。
李东阳拿过去看了一遍,觉得文哥儿文义通顺,且文中明显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他们的看法插进去反而显得突兀,便只从语句和格式方面给他提了一句。
李东阳趁着其他人还在看,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写这个?”
文哥儿便把老丘瞧不起他的事说了出来。
这个老丘居然说他写奏章连通政司那关都过不了,根本到不了内阁!
李东阳:“…………”
这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话,没官身的百姓通过通政司上书本来就不容易递到内阁去。
要不然内阁几个阁老不得天天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奏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