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意犹未尽吗,这可是类似于国家副总理的人物!别说他亲自给你讲刑法了,就算他只是随便问你句“吃了吗”,你不也得激动半天?
可惜王阁老年纪确实不小了,文哥儿也不好赖着不走。
这小王,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哥儿与王家叔侄俩走出一段路,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显鸿,眼神里头很有些羡慕,嘴里还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好像很怕王阁老呢?你在外头不是很骄傲地说你祖父是阁老吗?”
这话王显鸿听得咯噔一跳,忙看向他小叔。
王承裕闻言把文哥儿抱了起来,问道:“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文哥儿连连点头,并给出有力佐证:“我那天还回去问我祖父怎么不当阁老来着,我也想当阁老孙子!就是我祖父听了很生气,差点就要揍我了。还好我跑得快!”
文哥儿提起这事儿还有些心有余悸,显然当时确实是差点就挨揍。
王承裕:“…………”
这要是自己孩子,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揍。
王显鸿则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这小子是不是从来没挨过打?要不他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他自己在外头说了句“我是王阁老的孙子”,现在都心虚得不得了,这小子还跑去当面问他祖父“你怎么不当阁老”?
这小子的胆子是铁打的吗?
王显鸿更确定了,惹谁都不能惹这小子。
文哥儿在王阁老家玩了小半天,口没遮拦地把王显鸿卖了个七七八八,才想起自己还和李兆先有约。
他麻溜与王显鸿叔侄俩告了别,满怀期待地跑李东阳家玩去。
王承裕送走文哥儿,转头拎回准备开溜的王显鸿,把满脸心虚的侄子摁回原处。
“你父亲常年不在京中,平日里没好好管束你是我这个叔父的失职,”王承裕道,“你也不小了,平日里爱出去胡混也就罢了,眼下你祖父刚入阁,你便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头张扬,是想让你祖父的一世清名毁在你手上吗?”
王显鸿不敢吱声。
王承裕见他也知道怂,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王显鸿讲了王恕如今的处境有多不易。
他们不能只看到眼下的风光,还得看到风光背后的重重危险。
要不他们家现在怎么不轻易让人进门?
“我祖父是阁老”这种话万万不可再随便嚷嚷。
这还是王承裕头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告诫侄儿。
“我晓得了。”
王显鸿老实答应。
并喜提禁足套餐。
王承裕是这么说的:小小年纪跑去听什么曲看什么戏?堂堂阁老孙子连判语都写不好,丢人丢遍全京师了,以后旬休日就在家补习吧,反正你叔我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王显鸿和李兆先那群狐朋狗友跑了趟王家,王显鸿出不来;跑了趟李家,李兆先也出不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没人付钱了。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他们是时候去物色新的主心骨(冤大头)。
文哥儿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导致一个花天酒地小团伙拆伙。
比起王阁老家,李东阳家还真给他一种春天般的温暖。
李东阳这人吧,待人接物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聊起天来更是从来不会让你冷场。
他聊起大佬之间的八卦来,那都是夸个不停的,绝对不说人坏话,只挑拣有趣的奇闻逸事来讲。
比如知道文哥儿常去丘濬家借书,李东阳还特意给文哥儿介绍一下:别看丘濬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他老人家有一手好厨艺,尤其擅长做一种特别好吃的饼。
那饼用的是丘濬自己的独家配方,外头根本买不到!
李东阳给文哥儿回味了一下,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他因为下雨天走不了在丘濬家吃了顿饭,当时他吃到了丘濬做的饼,只觉软腻可口,是从未吃过的美味,登时就惊为天饼。
可惜那是丘濬的独门秘方,丘濬又不常动手做,他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尝过了。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好意思去前辈家里蹭饼吃?
好饼只能回味!
文哥儿听得睁圆了眼。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老丘家里居然还有他没吃过的好东西!
文哥儿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春饼不香了。
李东阳家新做的春饼,那也是很好吃的。
尤其现在才刚初春,遍地嫩芽刚冒头,能拿来卷春饼吃的都是最鲜嫩的嫩叶嫩芽,鲜鲜脆脆可好吃了,每一口都是春日里天生天长的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