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科举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给自己和家里人争取到免役待遇,日后你仕途走得越远,你手头的免役名额越多。
摊派最严重的时期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不少人为了这些免役名额主动放弃自己的良民身份去给官老爷当“义子义女”,嘴里喊官老爷“爹娘”,实际上就是卖身为奴。
有些百姓甚至带着田产“自愿”投靠官老爷。
没办法,名目繁多的赋税徭役简直能压死人。
这种情况下,百姓家能不卯足劲供出个读书人来吗?
家里有个秀才,那就翻了一半的身!
要是出来个举人,那简直是祖上冒青烟!
至于真出了个官老爷?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
文哥儿等金生摸到书的兴奋劲下去了,才指着书上的字教金生念。
他目前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教起来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教,金生正襟危坐,学得格外认真,念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王华教的时候没避着金生,可他学得没文哥儿快,且书也没摆在他面前,他只能在旁边干听着。
如今他可以摸着洁白的书页,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学,把书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才学了这么一句,金生也觉得眼前的天地一下子开阔了。
他一颗心滚烫不已,只觉以后不知要怎么报答王家才好。
奶娘在旁边看了许久,见两个小子挨在一起读得认真,忍不住别开脸去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想叫文哥儿两人发现她眼里不知不觉涌出泪来。
赵氏从外头进来时瞧见奶娘这般情态,悄悄看了眼坐塌上的两个小孩儿,伸手拉着奶娘退了出去。她笑着拍拍奶娘的手背,轻笑着说道:“金生是个懂事的娃儿,你以后的福分不会小。”
两人低声说了一会话,王华就下衙回来了。
得知文哥儿在那教金生认字,王华抬腿走了进去,伸手把文哥儿从榻上捞起来,自己坐到了文哥儿本来的位置上。
他对文哥儿说道:“你自己都没学明白就去教别人,可别误人子弟。”
文哥儿不服气了:“不懂,不教!”
不懂的他才不教,他教的都是他懂的!
王华叫人取来纸笔,合上书给文哥儿写了个大字。
“这字念什么?”
王华指着纸上的字考校。
文哥儿:?????
他左看右看,这怎么看都不是昨天学的内容。
这个字昨天根本没见过!
文哥儿抬起头用“你不要骗小孩”的眼神控诉王华。
王华瞅了眼纸上写着的字,很没诚意地“哦”了一声,又很没诚意地给文哥儿讲解起来:“这是后面才学的,齐家的‘齊’字,你可以先记下来。”
文哥儿:“…………”
果然,他就是想坑儿子!
作者有话说:
文哥儿:我单知道我爹会坑我,没想到……
更新!
可恶,都怪昨晚睡得晚,今天才起得晚!
注: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出自《大学》
第11章
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没甚大事,只天气越来越冷,文哥儿没法出去瞎跑,只能在屋里走动走动锻炼腿脚。
他每日学一句,《大学》竟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书看着就薄,文哥儿闲着没事数了数,经、传字数加起来还不到两千。
其中经(本体)是两百字出头,据传是孔子口述,孔子学生们所记录。
传(解释)是一千五百多字,据传是曾子口述,曾子学生们所记录。
本来它是《礼记》里的第四十二篇,后来才由程朱理学那几个代表人物单独拎出来编成一本书。
文哥儿最初学的就是“经”那部分精华内容,感觉还挺简单,句句都朗朗上口。
他自己还没法连贯地念下来,每日便由金生代他来诵读。